「那麼,男誡的內容要寫什麼?」
「內容就是——」巴哥眨眨眼楮。「還沒想出來。」
「呀?」小春想笑又不敢笑。「少福晉,有句話小春斗膽想問您。」
「什麼話,你直接說就好了,還什麼斗膽不斗膽的?」巴哥說。
小春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問︰「少福晉剛才說,男人不該另娶妻妾,那麼,倘若有一天貝勒爺想納側福晉,少福晉也不同意嗎?」
小春這一問,巴哥卻愣住了,好半天答不了話。
「少福晉?」小春喚她。
「噢,」巴哥回過神。「他想納妾就納妾,關我什麼事啊?」她沒什麼表情。
「可是少福晉剛才說,做丈夫的不該納妾。」
「那個是——」巴哥愣了一下。「那個不適用在定棋身上。」她解釋得棋糊。
「為什麼?」小春問。
「因為——」巴哥又頓住了。
「因為什麼?」
巴哥皺起眉頭,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因為、因為定棋是一個討厭鬼,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最後她這麼說。
小春張大眼楮。「什麼?」她不能想像這種答案。
「難道不是嗎?他成天就會管人,而且動不動訂許多規矩限制人,要求別人一定從他所好!像這麼自私的人,如果有女人喜歡他,這個女人肯定是眼楮瞎了!」
巴哥激動的往下說︰「所以說,如果有別的女人喜歡他,實在是求之不得,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可是,少福晉您生病的時候,貝勒爺也對您很好呀!他還照顧了您一天一夜呢!」
「那是因為,他在贖罪。」她嘴硬。
「贖罪?」
「是呀,他把我氣病了,覺得內疚,所以才照顧我。」
小春瞪大眼楮。「呃,少福晉,您肯定是抄書抄得累了,奴才下去沏杯茶來,給您潤潤喉好了。」她只好說。
巴哥沒反應,話說完後,她就兩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春去後,她覺得很苦惱。
罷才的問題,她為什麼會答不上來?
她應該一听到問題,就要馬上想到答案才對!
定棋是一個討厭鬼,就是這樣沒錯!
如果定棋決定另娶側室,她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
巴哥肯定地告訴自己。
「一個人發呆,在想什麼?」定棋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赫!
巴哥嚇一大跳。「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鬼鬼崇祟,不發出一點聲音?」
「你發呆太專心,才沒發現我進來。」他說,凝視她的眼神有些異樣。
巴哥清了清喉嚨。「我哪有發呆,我是專心的在想事情。」
定棋斂下眼。「今日要你抄的一篇女誡,都抄完了嗎?」
「快抄完了,還剩下一點點,就會抄完了。」她說。
他看到掉在地上的毛筆。「筆怎麼掉在地上?」
「噢,可是能剛才發呆的時候,掉下去的。」她編了謊。
跋緊趴到地上,她把筆撿起來。
「你的名堂還真多!」沉下臉,他說︰「把你抄的女誡,拿來我看看。」
「等我抄完你再看嘛!」
「我現在要看。」他堅持。
巴哥只好把抄了一半的內文交給他。
他仔細看了一會兒,才把抄的紙還她。「抄得不錯,你的字,寫得算工整。」
他難得夸她,巴哥免不了得意起來。「定棋,我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嗎?」她笑咪咪問。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定棋看了她一眼。
巴哥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喊你的名字?」
「你想喊就喊。」他卻說。
巴哥張大眼楮,好奇地瞪著他。
「看什麼?」他沉聲問。
「真的可以嗎?我是說,我真的可以喊你的名字?」
「既然你已經听清楚,就不必我重復第二遍。」他今天的回答很冷淡。
「那,以後我就這麼喊羅?」
他沒表情。
巴哥得意地偷笑。
「剛才你想說什麼?」他問。
「我是說,」巴哥用打商量的口氣問︰「我可不可不要抄這個女誡,換個本子來抄——」
「不可以。」她話還沒說完,定棋已經否決。
「為什麼不可以?我又不是不抄書,換哪個本子不都一樣嗎?」
「我要你抄這本書,是有用意的!」他正色說。
「用意?什麼用意?」
「這書上提到女有四行,其中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這一點你抄書的時候不但要認真看,還要仔細背,心領神會,才能端正言行。」
「什麼端正言行?我的言行很端正啊!」巴哥說。
定棋看了她一眼。「晚膳之前要把書抄好,知道嗎?」
「晚膳之前?那只剩半個時辰耶!」巴哥叫。
「你這一整天都在做什麼,到晚膳前還不能抄完,是你自己浪費時間。」
「可是我的手好酸——」
「就這樣,什麼時候抄完,就什麼時候用晚膳。」無情扔下話後,定棋就離開房間。
留下氣呼呼的巴哥,想到他的無理,就覺得不甘心!
「為什麼我什麼都得听你的?我才不要!」
她沖動地再次把筆扔在地下,然後跑到床上躺著。
「我就不相信,今天沒抄完,當真不準我吃飯!」她氣忿地,拉起被子蒙在臉上。
今天她就是不寫了!
「看他能怎麼樣!」蒙著被子,巴哥賭氣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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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當天晚上,硬是沒人來叫巴哥吃飯。
「小春,還沒傳晚膳嗎?」躺在床上,巴哥已經問了很多遍。
她從生氣、激動,到餓得四肢無力、兩眼昏花,直到現在,夜已經漸漸深沉了。
小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早些時候我已經去問過了,察哈達總管說,貝勒爺有令,一定要等少褐晉抄完了書,才能傳晚膳。」
「什麼?」巴哥猛地坐起來。「他真的這麼說?!」她已經餓得頭暈腦脹,這一氣讓她血氣上沖,頭就開始痛起來!
「是、是啊,貝勒爺是這麼交代的。」小春不忍地答。
巴哥咬著唇,不敢相信他真的這樣「虐待」她!
「少福晉,要不,您趕緊下床抄書,只要抄好書,就能吃飯了——」
「我不要!」巴哥生氣地喊。
「可是——」
「憑什麼就要順他的意?我就是不要!」
話說完,巴哥又倒頭拉起被子,蒙住頭臉。
呆在床前,小春心底急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如果明天少福晉還賭氣,那是不是也一整天不吃飯呢?
晚間,定棋回房的時候,看到巴哥躺在床上,桌案上抄的書還跟白天一樣,只抄到第五專心篇。
他已經听說,巴哥跟他賭氣不抄書的事。
定棋在桌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就走到床邊。
巴哥不知道是餓暈還是睡熟了,安靜地躺在床上,不像平常那麼喳呼。
她這麼愛吃,卻為了跟他賭氣,甚至可以不吃晚飯。
沉下眼,他將她身上滑下的被子拉妥。
「好餓……我好餓……」
睡夢中,巴哥低語。
定棋僵住,等了一會兒她不再有動靜,他才確定她說的是夢話。
直到此時他才看清楚,她雖然睡熟,臉上卻掛著兩條淚痕。
見到那一雙淚痕,定棋愣住了。
他特她太嚴苛了嗎?
他臉色嚴肅。
回想巴哥進府後,這一個多月的日子,她雖有所改變,但並非真心改變,只是勉強順從他的意志而已。
而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想要的妻子。
她更不會成為他喜歡的女人。
因為他想要的,一直是溫柔婉約、優雅嫻靜的女子。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勉強她改變?
就算改變,她也永遠不會變成他想要的女人。
她說得對,他的確待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