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策凌總是無時無刻提醒她︰「別叫我主人,現在妳是自由的。」
玉奴寧願相信,他這麼說全是為了自己。
但這話听來卻總有一絲冷淡、一絲嫵情!
「何必妄自菲薄,也許有朝一日,妳能與她一樣富貴。」半晌,策凌徐徐道。
這話忽然間給了玉奴希望--她目光熾烈地望向她的主人,幻想著,如果有朝一日能嫁給主人,那麼她就絕不再自以為比不上頤靜格格,她再也不會讓自卑淹沒自己!
但玉奴明白,現實中,這樣的「可能』是極其渺茫的!
夜深了,策凌仍流連在順親王府,這讓玉奴感到一絲焦慮。「主人,咱們回去吧?回到屋子里,玉奴給您跳一曲舞舒舒心。」她壓下不安的情緒,兩片飽滿的櫻唇貼附在主人耳邊柔媚地道。
策凌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考慮什麼。「也罷!看來今夜已再無趣事,咱們離開吧!」
得到主人的承諾,玉奴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但她隨即現發現,主人離開王府大廳前,那最後一眼的目光,競瞥向頤靜格格離去的那一扇門。
而最近這幾夜,她更發現爵爺每一晚都夜王三更才回府……
她非常留心爵爺房里的動靜。每晚爵爺屋里燈熄後,她還時常流連在爵爺的屋前不舍得去睡,于是發現了爵爺夜半出門的秘密。
然而爵爺三更半夜出門到底為了什麼?
玉奴雖然胡思亂想萬般猜測,卻始終沒有真正的定論。可她因情而產生嫉妒的內心,想得到的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爵爺夜半出門,必定是與頤靜格格幽會!
玉奴雖然不願意相信這個猜測,然而這卻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肅全氣定神閑地,親手為太後身邊侍候的長順公公沏上一壺好茶,可等他一回到後堂焦慮就全顯露在臉上!
爵爺這夜出門都沒說幾時要回府,這還不打緊,就怕爵爺從前堂踏進府內,便要被撞見--
「肅全。」
肅全正在憂愁時,忽然听見身邊有人叫喚自己的名字,冷不防地嚇了他好大一跳!
「爵爺!」他瞪大眼楮,驚嚇地望著突然出現的主子。
然後肅全眼角瞄到了洞開的窗子,于是明白主子是從窗外跳進來的!
「爵爺,您剛才跳過的那道窗正靠近玉奴姑娘的閨房,」肅全忽然想起問主子︰「她會不會發現您--」
「就算她發現也無妨。」他並不在意。
「可是--」
「我每夜出去,不一定夜探宮廷。很多人能證實我在別處『廝混』,即使玉奴知道我每夜出府也無關緊要。」
從皇宮出來後他會直接前往「富貴酒肆」或「怡紅樓」,混跡妓館就是他最好的掩護。
當然,其中也有與「她」幽會的時候……
策凌咧開嘴,想到「她」身上的軟玉溫香與溫柔可人,他的眸光深溫起來。
「噢。」肅全訕訕應道。
他一直沒同意主子把一名妓館的姑娘弄進府里,盡避這玉奴姑娘只是個幌子,讓京城眾人誤以為,策凌是個喜愛混跡風月場、無所事事的爵爺,可這風聲對爵爺府而言也委實太不好听了!
「嚇了你一跳?」策凌咧開嘴。
「奴才以為--就怕你從堂前進來,正巧撞見長順公公!」肅全喘了好大一口氣兒。
「我老遠就見到守在堂門前的小鮑公了!」策凌將藏在懷中的一冊簿子交到肅全手上。「皇太子的賬冊,仔細鎖在寶篋里,明日午時前交給四阿哥。」他吩咐肅全。
見到那本賬冊,肅全兩眼一亮。「爵爺,您得手了?!」
肅全伸手接過那本冊子,然後翻開一閱--
褒辰年丑月蠲銀十萬全,挪作皇太子寄兵部尚書耿額,奉予領侍衛內大臣索額圖。
肅全瞪著那賬冊上的文字,皺起眉頭。「鐲銀都能挪為私相賄賂,豈不是無法無天了?」他喃喃道,然後合上賬冊。
除了那十萬蠲銀一條,賬冊里頭盡皆外派地方官吏與太子府私通,私賄皇太子的證據。
「這回再不得手,我就得收山了!」策凌自嘲低笑。
月兌下一身黑衣,就見到策凌的手臂上露出一道剛結痂的碗大疤口!他的眸子瞥過那道傷痕時略閃了閃,腦中驀然浮現第一回夜探太子府失手被傷的情景,以及在那名女子香閨中兩人獨處的畫面……
策凌想起她蒼白著小臉卻倔強的眼神,他撇起嘴。
片刻後策凌回神,若無其事地換上日常穿慣的衣裳。
「長順在府里待多久了?」策凌隨口問。
「近兩個時辰了。」肅全答。
策凌挑起眉低笑。「他還真有耐心。」
「我瞧公公可不敢沒有『耐心』,他領著皇太後的懿旨呢!」肅全道。
策凌低笑。
他知道長順所為何來!
只有為了「那樁事」,皇太後才會慎而重之地,要求長順一定得將懿旨傳到他耳中。
「我從堂前進來。」換好衣裳後策凌撂下話,然後跳出窗外--
他故意從府外大門前走府內前堂。
「爵爺!」見到策凌,長順喘了好大一口氣!
他等了又等,終于讓他等到正主兒了。
「長順公公?」策凌故作驚訝狀。
「爵爺,奴才在這兒等了您許久,終于讓奴才等到您回府了!」長順趕緊迎上前去。
策凌立即讓坐,再吩咐侍從奉茶。
「這麼晚了,公公還守在這兒莫非有要事?」他明知故問。
「明日一早,辰時三刻,太後娘娘宣各府皇子、皇女們入壽寧宮覲見,當然還包括了您,策凌爵爺。」長順公公開門見山。
策凌斂下眼後咧開嘴,故意問長順︰「公公可知道,皇姑女乃女乃召佷孫入宮覲見,所為何事?」
長順笑得有幾分詭異。
事實上,這幾日皇太後風聞宮人閑言閑言,說的是有關凌爵爺買妓登堂入室之事,皇太後憂心之余又記掛起爵爺的婚事,于是興起了快斬立決的念頭--
「能教皇太後擱著心上的,不就只爵爺您的事兒?」長順笑道,不敢直接點破。
策凌咧開嘴。「有勞公公走這一趟,皇姑女乃女乃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知道,他買玉奴回府的事,風聲必定已經傳進宮中。
「爵爺,話我可帶到了,奴才明日準時候見?」
「當然。」策凌笑著送走長順。
待長順一走,他的笑臉就收起來。
他想自己選女人,不過很顯然,他的皇姑女乃女乃並不同意。
「看來,上回沒牽成姻緣,這回皇太後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給您指個皇格格了!」肅全不知何時回到堂前站在策凌背後,幽幽地補上兩句。
皇格格?
策凌沉下眼。
他明白皇太後不會放棄掌控他的婚姻大事,然而皇太後執意要指給他出身尊貴的皇格格,卻與他真正想要的女人,毫無干系!
第四章
上承德之前,皇太後召了她的皇孫與皇孫女們,到壽寧宮一聚。
名義上,這眾會是出于皇太後的好意,她老人家想在上承德之前與孫兒、孫女們見個面說說話,可皇太後卻把自個兒的孫兒與孫女分別隔在堂前與後院。
對于堂前的阿哥們,皇太後連瞧也不瞧一眼,她老人家急著來到後院瞧著到齊的眾位皇格格,可就沒見到她一心要見的佷孫!
皇太後第三遍問她身邊的長順︰「策凌爵爺到了沒呀?」
「稟太後娘娘,爵爺應該就快到了!」長順低著頭應話。
「一會人還不到,你就上爵爺的府里請人去!」皇太後皺起眉頭。「我就不信他真敢不來!」
「。」長順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