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酒杯空了,我請你喝一杯。」麗玲把自己的酒杯湊到袁崇峻面前。
「William,再給我一杯酒。」William是酒保的名字,袁崇峻懶得搭理這名來路不明的女人。
往常他不會這麼直接的拒絕自己送上門的女人,但今天晚上他的心情實在很惡劣。
麗玲瞇起眼,袁崇峻的冷淡,反而挑起她征服這個男人的。「怎麼了?被女友甩了,不高興所以把氣出在我身上?」
幾句話踩到袁崇峻的痛腳,他轉頭對麗玲怒目而視。
「唉呀,不要這麼凶的看人嘛,你這樣我好害怕啊!」
「滾開!」袁崇峻冷冷地道,他很少對女人這麼粗魯。
麗玲嗤笑。「那個女人不好,把她甩了不就得了?再不然就把她娶回家冷凍起來,讓她獨守空閨,外頭另外找一個女人,讓她嘗嘗你的厲害!」她極盡煽動之能事。
這個女人說話有點意思,袁崇峻開始對她感興趣。
「一個人來這個地方喝酒?」他問。
麗玲笑開臉,知道自己引起了他的興趣。「對啊,不過嘛-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拿自己的酒杯輕踫他的空杯子。
袁崇峻露出笑容。反正,他剛好需要一個女人,來滿足他受挫的男人尊嚴!
包何況,這女人雖然濃妝艷抹,但容貌倒還稱得上艷麗。
「袁先生,您的酒來了。」酒保William適時把酒送上。
「干杯?」袁崇峻看了眼她手中的烈酒,挑釁地問。
「干杯!」麗玲一口飲盡。
袁崇峻挑起眉,跟著一口飲盡William剛送上的酒--
訂婚典禮後,欣桐匆匆回到朱家,並末參加酒會。
看到欣桐這麼早就回家,玉嫂疑惑地問︰「孫小姐,妳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太爺呢?」
「爺爺還在酒店會場,我離開酒店是經過爺爺同意的。」她解釋。
自她從香港回來後,欣桐知道玉嫂一直懷疑著自己……至于玉嫂到底在懷疑什麼,欣桐不願深想,但她隱隱約約知道,玉嫂在觀察著她和曜南兩人。
「玉嫂,我有點累,想上樓休息了。」她交代後匆匆上樓,避開玉嫂探索的眼光。
回到房間後,她還來不及躺下來休息,立刻接到利曜南的電話。
「妳應該留在酒店,等酒會結束再走。」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我不能……我做不到。」她的臉色蒼白。「我沒辦法強迫我自己,面對那些對我說恭喜的人,虛偽地微笑。」
「妳太稚女敕了,欣桐,那只是很簡單的事。」
「是嗎?也許,也許對你而言如此,但對我來說,那永遠也不簡單,永遠是困難的。」
話筒傳來他低笑的聲音。「知道嗎?妳最美的地方,就是妳的單純,這也是妳最大的弱點。但即使妳明知道這是一個弱點,也不願意改變,這是妳最能打動我之處。」
她的心忽然揪痛了!緊握著話筒,她又情不自禁想流眼淚。「為什麼?為什麼你的每一句話都能對我造成影響?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不是別人?」
「妳希望是誰,袁崇峻?」他開著玩笑。
卻不知道,這樣輕易的言語螫傷了她的心。
「如果是他,一切都會順理成章,我就不會感到這麼愧疚和抱歉。」
「袁崇峻想從妳身上得到的只有利益,即使妳不成全他,也不必對他產生任何歉意。」他無情地道。
欣桐閉上眼楮。「這一切……這一切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就快了。早一點休息,幫我跟孩子說晚安。」他笑道。
「曜南!」
在他掛電話前,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還有事?」他低柔地問。
捏緊話筒,欣桐望著床前的鏡子,她看到自己的臉色蒼白。「我想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利曜南沉默數秒。「怎麼了?」他的語調異樣。
她屏息著。「明天我要怎麼面對我的『未婚夫』?你告訴我……當我面對他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很簡單,就跟平常一樣。」他渾厚低沉的語得摧佛催魂的靡靡之音。「跟平常一樣面對他,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真的嗎?」欣桐听到自己的聲音,平板地問。
「Iswear。」他承諾。
她蒼白無聲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晚安。」
在他回答之前,話筒已經從她的手心滑落,掉到鋪著羊毛氈的地板上。
欣桐瞪著鏡子里的自己,耳邊又響起那一串揮之不去的話語--
「尾盤截止前全部出清。」
「這陣子紅獅金在市場上正熱門,利先生不哄抬,反而要出清?」
「再過兩天,就有好戲可看。」
在利曜南家中,她從話筒里偷听到的這幾句話就像音樂,這兩天來,在她的腦海里不斷回響。
第五章
早上起床,欣桐陪祖父吃早飯後就出門上班。
她仍跟往常一樣,獨自走到附近的站牌搭車,然後轉捷運到銀行上班。雖然祖父已經跟她提過很多遍,她仍然不用自家的私家車,因為只有每一回從家里走到站牌搭車,再轉搭捷運的這段時間,跟以前的日子是完全一樣的。只有這時她才會記得自己曾經是紀欣桐,那個平凡的、一無所有的女孩。
下了公車,她跟往常一樣轉過街角,準備走到幾十公尺外的捷運站搭車。
路上熙來攘往的上班人潮漸漸增加,不遠處的捷運站,已經涌進一群趕時間的上班族。欣桐每天上班,都會經過這條熱鬧的街道,路邊幾個書報攤,總有幾個駐足看報的上班族。偶而一瞥,她不經意看到一份八卦雜志的頭版--
金控集團鳳凰女情奔香港,飯店開房間纏綿兩天一夜!
僵在街頭,欣桐目不轉晴地瞪著那個頭版標題……
然後她看到自己的手伸出去,拿起那份雜志--
雜志上的照片很隱晦,但酒店前方著名的噴水池,說明了地點並非捏造,而鏡頭前這名正跨出酒店座車的女子就是她,朱欣桐。
這是一個「丑聞」。
一個真真實實、將嚴重傷害她身邊所有人的「丑聞」。她無法想象,當爺爺看到這份雜志,他老人家的身體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唉喲,小姐,她長得跟妳很像咧!」賣雜志的阿伯笑嘻嘻地湊上來,想確定她是否有購買意願。
欣桐的臉色慘白。對方的玩笑話,狠狠的揪痛了她的心。掏出一百塊放在攤子上,她緊緊捏著那本雜志,匆匆走避。
那聳動的標題,已經徹底顛覆掉她的世界……
她一直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祈求苟安,然而現實世界卻不肯放過她……
淚水滑過她蒼白冰涼的頰畔,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傷的很重很重,因為連眼淚也讓她失去了感覺。
此時此刻,雜志內容到底寫了些什麼,已經不再重要了。她不必看內容,只知道她必須找到他--
那個事前早已知道今天「有好戲可看」的男人。
突然接到欣桐的電話,利曜南似乎並不驚訝。
「我在樓下,我要見你。」她站在他家樓下,語調顫抖。
「上來吧!」他的口氣如常。
開門見到她,他的臉上甚至有笑容。「有話到書房再說。」他徑自轉身帶路。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的書房。
書房里各種計算機、傳真與影印設備一應俱全,簡直就是一間高級私人辦公室。
他在這里辦公嗎?為什麼?
「妳是第一個進到這里的女人。」他研究著她臉上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