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想解釋,金鎖沒再往下多問。
「珍珠,我想求你一件事。」半晌,金鎖揪著居心幽幽地道。
「別說求了,你別跟我客氣。」珍珠握住金鎖冰涼的手。
想到娘,金鎖欲言又止,輕郁的眸子又填滿了淚。
「快別哭了,有了身孕,流淚會傷眼的。」
擦去眼淚,金鎖幽幽地道︰「我娘臨死前留給我一把小金鎖,可現下……那把小金鎖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你希望我能替你找回小金鎖?」珍珠問。
猶豫了片刻,金鎖才點頭,輕輕說道︰「我知道那太為難你,因為那把小金鎖現下在『百花樓』一個名叫春媚的花娘手里……」
昨日她听的一清二楚,不會忘記。
「不怕,」珍珠淡淡地微笑。「既然知道在哪兒就好辦。」
听到珍珠這麼說,金鎖臉上佟有了一絲笑意。「珍珠……」
「不許再說謝字了,」珍珠笑道︰「你先歇歇,明早咱們再來商量,該怎麼找回你的小金鎖。」
「嗯。」
滿懷愁緒地躺下、合上了眼,金鎖濃密的睫毛下浮現一道疲倦的陰影……她實在累了、也倦了,因此很快就沉入睡鄉。
體貼地替金鎖掖好被子,珍珠輕輕關上房門。
之所以跟在金鎖身後出門,是因為關心她。對珍珠來說,之所以關心恭親王府的一切、關心金鎖,不為什麼……一切都只為了她的親哥哥——恭親王府世子,德倫貝勒。
***
德倫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金鎖失蹤,質問過守門的侍衛,才確定金鎖已經出府。
金鎖從小在恭親王府長大,外面的世界接觸甚少,由此推敲她可能的去處,德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終王府。
「貝勒爺,您先止步——」
佟王府的守衛壓根兒擋不住德倫。
從恭親王府一路策馬馳進佟王府,下了馬後,德倫毫無顧忌地闖進傳王府的大廳。
「把人交出來。」一見到允堂,他開口就要人。
「德倫貝勒?」看到德倫不請自來,允堂掀起眉。「有事?」
「少廢話!快把金鎖交出來!」認定人在榜王府,德倫的怒氣根本不掩飾。
「失蹤的人是你的小妾,竟然找人找到了佟王府?」允堂挑釁地回道。
「如果讓我查到她人在你這里,我不會饒過你佟愛!」他撂下狠話。
「你大可以去查。不過……」咧開嘴,允堂漫不在乎地聳肩。
「我也說過,倘若她出了岔子,我也惟你是問。」
德倫的臉色陰鷙、拳頭捏得很緊。
兩人對峙片刻,然後德倫倏然轉身,冷著臉踏出佟王府。
***
「東西拿到了?」
北京城西的骰子胡同里,一名臉上有嚇人傷疤的女子,溫柔地問旁邊一名全身骯髒的丐童。
只要看到她臉上嚇人的傷疤,任何大膽的孩子都會受驚嚇,但那名丐童卻反常地依偎在女子身旁,親熱地拉著女子的衣袖,同時從懷里掏出一把小金鎖。
「姐姐,東西在這兒。」
「你辦到了!」女子接過小金鎖,她充滿傷痕的臉浮現奇跡似的動人微笑。
「是啊,那花娘還嫌我髒呢!我不過撞了她一下,我瞧她那張嘴比我身上的臭味還要髒上幾十倍。還有那個老鴇更壞,她還把我轟出來呢!」乞丐孩子說起話來老氣橫秋。
這回珍珠笑出聲。「天兒,你今天討的錢,夠讓你師父喝老酒了?」
孩子猛搖頭,學大人的模樣唉聲嘆氣。
珍珠微微一笑,然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嗟,給你師父買酒去,順道去好好吃一餐。」
「好棒啊!」
孩子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奔出胡同。
珍珠搖搖頭,收好了小金鎖,人還沒走出骰子胡同,一個高挺的身影突然冒出來杵在她面前——珍珠立即警覺地退後一大步。
「為什麼讓丐童偷金鎖?」擋在胡同外的允堂質問丑女。
罷才他在百花樓里,親眼看到剛才那個小乞丐偷走小金鎖。本他以為跟蹤小乞丐就能找到金鎖的下落,沒想那個丐童竟然把小鎖給了這個丑女!
看出他眼中對自己容貌的厭惡,珍珠習慣性地別開眼,雙手擋在胸前、護住懷中的小金鎖。
允堂咧開嘴。從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擋得了他要到想要的東西!
探手攫住女子的手腕,他猿臂一伸,從珍珠的懷中掏出小金鎖——「還我——」
彼不得男子輕薄的舉動對自己的侮辱,珍珠伸手想奪回小金鎖,允堂卻毫不留情地拗過她的手臂。「金鎖人在哪里?」他嚴詞質問。
他毫不在意造成任何傷害的蠻力,幾乎拗了脆弱的珍珠。
「我、我不知道……」
她咬著唇,臉色一瞬間轉白。
「不知道?」允堂冷笑,突然指手甩開她——「啊!」
珍珠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金鎖被允堂奪走。
知道再也拿不回東西,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無論如何,她絕對不能泄漏金鎖的行蹤……現在您看的是第14頁「我勸你還是跟我合作比較好。」他陰沉地冷道,冰冷的語氣里,中沒有絲毫感情。
「我真的不知道……」
珍珠悄悄退著爬到胡同口,直到確定自己跟男人之間的距離夠遠,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往京城的暗巷里狂奔。
第九章
佟王府的允堂貝勒再一次不請自來,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恭親王府。
他的不受歡迎,從德倫冰冷的態度就可以窺見。
「我已經找到人了。」
劈頭第一句話,允堂已經引起德倫的注意。
「你找到了金鎖?」
德倫的語氣有掩不住的狂喜,還包含著濃濃的不滿和妒意。
他不滿的是,憑什麼總是「他」先找到金鎖?但得知有金鎖的消息,他壓抑下胸口的妒意,轉而質問︰「她人在哪里?」冰冷的語氣有明顯的不信。
允堂撇撇嘴,從懷里掏出一件純金打造的小東西。「這把小金鎖,你總該認得吧?」
他當然听得出來,德倫語氣里的質疑意味。
一看到那把小金鎖,德倫的臉一變——「怎麼會在你的手上?!」他探手奪過小金鎖,然後迅速藏進懷中,以防再落入這該死的家伙手里。
發現向來冷靜沉著、酷到骨子里的德倫貝勒,為了一個小女人竟然方寸大亂,允堂得意的咧開嘴。「要怪就怪你召妓的時候,竟然讓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花娘的手里。」從德倫的態度看來,他猜測東西是那花娘偷的。
德倫想起那幾夜召妓的事。
餅後他曾經找過遺失的小金鎖,當時他沒料到失去的東西是被偷走的。
「東西我替你找回來了,不過人嘛……我說過,倘若金鎖出了岔子,就惟你是問。」他不怕死地,繼續揶揄一頭已經眼眶發紅的獅子。「現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再給你一次機會——」
「少廢話!她人在哪里?!」對他,德倫的耐心向來有限。
雖然這家伙「雞婆」地替他找回了小金鎖,也只能抵過——他可以不跟這家伙計較,他太過關心金鎖的居心。
不過,總有一天他會弄明白允堂居心。
允堂挑起眉,看到德倫的臉色已經鐵青,他才慢條斯理地「指點」對方。「彌陀寺。」
那丑丫頭雖然聰明,但他有的是耐心。
苞了個把月,那丫頭一直潛藏在恭親王府、不出大門一步,直到她以為已經再也沒人跟蹤,才出府回到「彌陀寺」,他這才知道金鎖的藏身處。
得到地點,德倫轉身就走——「慢著!」允堂再一次擋在德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