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超,讓我下來。」孟容低道︰「那麼麻煩您了,替小女子算一算。」
「還是你比較有禮貌,我向來討厭不懂得敬老尊賢的臭小子。」她指桑罵槐。
項超只好繃著臉,給孟容搬了把椅子,這些舉動都看在老嫗眼底。
孟容恭恭敬敬的拿起未筆,「既然是算命,我就算‘命’這個字。」
「姑娘的字寫得有氣無力,身子恐怕有恙!」老嫗不鳴則已,一嗚驚人。「這個命字上是個人,人就是你,人下有一橫,這一橫可不就像一條繩,把你綁起來,一輩子無法開朗得意;再則有張口卻難言,解決事情只能用刀,這把刀也時常刺在你心底,使你夜夜不得好眠!」
項超跳了起來,「一派胡言!」這是在咒孟容嗎?
孟容拉了拉項超,要他鎮定。
「婆婆,這‘命’字光看一個字來解怎麼會準呢?你一筆一畫的拆,稍稍懂得字的人都會。」
「這拆字本來就不是我的本行,你不信我也是正確的。」老嫗坦誠道。
項超的嘴角抽動,「不是你的本行你還來算命,是敬意要捉弄人?」
他自腰間取出了一袋銀兩放在桌上,「我看你是為了糊口才出此下策,這些錢給你,每十天我會送錢來給你,以後你不要再在這兒捉弄人了!」
「姑娘,你不問我正義是什麼?不問我你們有沒有未來,不問我你的毒能解嗎?」老嫗喊著。
「婆婆——」
「你命便是如此,你要坦然面對,能夠得到終身的知己已是難求,不該再時而痛苦時而悲了!要把握所剩不多的時間——」
項超一把翻了算命的桌子。
「住口、住口!不然我就找人來封了你的口!」
孟容擋在項超面前,向老嫗鞠了個躬,「不能多跟您指教些什麼是我的遺憾,但還是謝謝您的耳提面命!」
老嫗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她拿起桌上的竹筒往地下摔,不是,其實她什麼都不會,她什麼都算不出,不然她為什麼會那麼無能為力!
「剛剛的事——」
孟容巧笑倩兮地對項超道︰「我只是听听而已,我還有一輩的時間,因為我還要陪著你。」
盡避她這麼安慰,老嫗的話卻是揮也揮不去了。
馬公公騎著馬向北方奔去,一下子又朝他們奔過來。
氣喘吁吁的道︰「項御衛,原來你跑出宮了,莫怪東奔西跑的也找不著你!」
項超不太搭理他,因為他是康熙寵信的太監。
馬公公印象中只覺得這屢立大功的項超似乎不太愛講話,比平常人靜了些,心思也比同年齡的人成熟,教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這位姑娘是——」
「我——」
「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打她的主意。」項超丑話先說在前。
「就算我想也是不可能的!泵娘,你願意接近一個唇紅齒白的‘男子’嗎?」
孟容噗哧一笑,「公公,你好有趣!」
「姑娘笑起來真是迷倒眾生。」馬公公看得且不轉楮。
項超踹了一下馬公公的馬,馬公公差點摔了下來。
對孟容就一點也不凶悍,他柔聲低語得令馬公公的眼珠快要掉下來!
「進屋里好嗎?別跟這種人閑扯,他的臉皮很厚的,也不曉得用什麼手段使皇上沒有他不可。」
「喂,項超,你不要做人身攻擊啊!否則我就跟這位姑娘告狀,說你脾氣可差了,動不動要大吼大
叫,還憔悴得像行尸走肉,恐怕都是為了這姑娘!」馬公公哼了哼,不要以為他是一盞省油的燈,他也是會反擊的。
「咱們走。」項超只想要耳根子清靜。
他和孟容相處的時間不容有人打擾!
「行啦行啦,你也賣我個面子,皇上要我來傳話,找你半天了!」
「那又如何?」
馬公公一時啞口無言,他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孟容拉拉他的袖子,項超對她露齒一笑,對馬公公卻是冰冰冷冷的。
「我說項超,你未免也太大小眼了,對美麗的姑娘就這麼和顏悅色,對我就這麼不以為然,我記得我可沒招惹過你啊!還有還有,皇上他是愛惜人才的人,他是看你有一身好功夫及卓越的頭腦,才會對你孤僻的個性視而不見,但皇上畢竟是皇上,你態度要好一點!」馬公公唆唆的跟他講起道理。
「你說完了嗎?」
「你這人的個性怎麼像石頭一樣硬啊!」項超瞪了他一眼,馬公公愕了一下。
「你以為我愛說呀,不說就不說,皇上在找你,我把旨意傳到了,走了!」馬公公有骨氣的撂下話,但事實上,在離開項超的視線後,他開始發抖,拍著自己的胸口,「這項超的眼楮真是嚇人!」連忙跑向養心殿去跟皇上報告了。
項超把手放在孟容的頭頂上方,替她遮去了太陽。
「他是個好人,這麼說也是為你好!」
「他這人沒什麼渲得說的。」他不帶感情的道。「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天氣熱,他們說有準備冰糖蓮子可以解暑!」
「我自己來就好。」拿出帕子給他擦擦臉,但是他眼里的傷痛怎麼就是擦不去,顯然那老嫗的話在他心中扎了根了。
「這里你不熟,我陪著你比較有個照應!」他看得出來她要趕他。
「皇上找你,你必須去一趟。」他的身子一僵。「項超,畢竟伴君如伴虎,宮內不比宮外,而且你現在是皇上身邊的侍衛,不能再為所欲為了!」
「我根本不想當什麼御前侍衛!」
「那你進大內去做什麼呢?無論如何,也要把心中的事做個了結不是嗎?這個皇上我是沒見過,雖然很多事情他沒處理得很公正,但是能有這樣寬容的氣度待你,也是難能可貴了!」
他艱難的開口道︰「其實我能不見到他就盡量別見他。」什麼他都不在乎,孟容才是最重要的。
「正因為如此你才更要去見他!」她主動的執起他的手,「你心中的事一日沒答案,你就一日不能忘懷!項超,我這不是逼你,我一想跟你在一起,但是這深沉的宮里我實在不愛,你能不能早一點帶我離開?咱們可以過過田園生活,可以去雲游四海,什麼都可以不想,只要有彼此在身邊!」
「你這樣說全都是為了我著想,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要替我操心,我太不應該了!」
「你別責怪你自己,到了這種地步,要我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這些話現在不說,以後恐怕沒有機會說了。「去一趟好嗎?」
他皺了下眉頭,心頭百折千回,「好吧!」
孟容笑容可掬,心底卻是擔心的。「如果忍到不能忍了,想想我,或者是要回來都行,我會站在門口等你!」
項超扶她進屋,久久才放開她的手,腳步沉重的往他排斥的大內而去。
「不管怎樣,你也要把他帶回來!」康熙放下朱砂筆,很介意馬公公沒有把項超帶回來。
「皇上,小的已經盡力了耶!」他老是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的命其苦。
「一次請不到,就再請第二次,第二次沒請到,就再請第三次,你有嗎?依朕看,你一踫到壁就腳底抹油溜走了是不?三國時代,劉備不也是三顧茅蘆才把諸葛亮請回來?雖然項超不是諸葛亮,但是在朕心中?每個賢能忘士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朕派你去請項超,也是因為尊敬他。」
「皇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項超有時對您的態度是太過分了。」馬公公發著小牢騷。
「閉嘴,不許你批評項超!朕今日一定要見到項超?你再去請他,就算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須超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然我惟一是問!」康熙不容拒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