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那麼急是在找大門嗎?我可以帶你去。」君猷就站在那兒,雙手放在身後,宛若等候她的大駕,他早知道她會逃走!
悠幽嚇得忘了呼吸,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我只是到處閑逛罷了。」她在發抖!
要鎮定,不可以自亂陣腳。
他已了然一切,「那你會不會走太遠了?這一帶沒好風景欣賞。」
「腳長在我身上,我愛到哪就到哪。」他連她的行動也要控制嗎?
「需不需要我帶路?」他沒戳破她。
「不用。」她不假思索的道。
「怎麼怕成那樣?你在發抖。」他緩緩的走向她。
悠幽倉皇的往後退,「你不要過來。」
「你怕見到我?」他挑挑眉,「現在的你就像只受驚的兔子,和以往的你大不相同。」
「你、你少胡說八道。」
她沒變的是愛逞強。
「那你干嘛一直後退?」
君猷的森冷收斂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但這更令她害怕,他一定是認為對付她不必花太多的心力才會這樣。
「只要你不再前進,我就不會後退。」
「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忘了嗎?」他雲淡風輕地道,在她感覺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以為你可以掌握一切?」她以眼神警告他,不準他再前進。
「就算你反咬我一口,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傷害。」看見她強裝的鎮靜正在瓦解,他感到無比快活。
「夠了,我快被你搞瘋了!」她恨透這種他捉她跑、他放她逃的游戲了。
「我們之間只有四條人命的正事,沒有其他牽扯。」
「要是你成為我的人,是不是就有牽扯了?」他說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話。
「你休想!」她的四肢虛軟無力,力量正一點一滴消失。
悠幽轉身就跑,他疾步追上,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懷里,她馬上像失控般朝他又捶又打。
君猷輕易的閃避她的拳頭,「你敢再動一下,我就在這里強要了你!」他無法理解,自己竟能容忍她的撒野。
她靜了下來,用殺人似的眼光看他。
「你若這麼做,我就死給你看!」她以死相逼。
「這很像你的個性。」他一副無所謂的樣于。
「我沒空和你閑談。」
「你討厭我,恨我?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恨他,一天到晚,她不停的找理由來恨他,好像不這麼做就活不下去。
「因為你是非不明,把白的說成黑的!」每次講到這個,她就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君猷沒有絲毫反應,相較之下,她的表現顯得十分激烈。
「白的?呵,你敢講,我還真不敢听。」是不是欲加之罪,她心中會沒有譜?
「沒有嚴重到要處死!」她憤怒的掄起拳頭。
「不要再提這件事。」她不煩,他都煩死了。
「你放開我!」只要他一踫觸到她,她就渾身不舒服,奸像有……有什麼在身上流竄。
甚至只要一看到他,這癥狀就會出現,看來她得了怪病了。
「我偏不放。」
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
她嚇得心髒都要跳出口了,他一定沒安什麼好心眼。
悠幽恨恨地道︰「咱們是誓不兩立的,無論你要什麼手段,還是騙不了我!」
「你的心機真重,我啥也沒想,你卻說了一大堆。」
「那好,我可以走了嗎?」她特意提高音量。
「不可以。」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是不是真要他們活命?」
「當然。」她飛快的回答。
「現在有方法了。」他一字一字的道,「拿你來換他們的命。」
悠幽開始冷笑,「沒想到我這麼有價值。」
「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你父親的生死掌控在我手中,既然你開口閉口要替他們洗月兌罪嫌,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難不成你要錯過?」再笨的人也不會讓這大好機會溜走。
「我自己可以解決,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我可以辦到的,就算結果出乎我意料之外,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忍不住詛咒他。
「你這麼想就錯了,我君猷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別人怎麼評判我,我都無所謂。」他無關痛癢。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就是甩不開他愈握愈緊的大掌。
「總之,你別想要我求你!」悠幽重申自己的立場。
「事到如今,你還顧全那該死的自尊做啥?」他忍不住大喝。
「不用你管,我倆是死對頭,而你居然要幫我,那不是請鬼開藥單?」
他大為光火,僅存的耐心被她磨光了,「你別太自以為是,我哪是要幫忙,我是要你求我!」
「那就免談。」她倔強的表示。「我只請你高抬貴手,放我走,情況緊急,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里。」
君猷瞪著她,「你到底要我說幾次?連天子都不管的案子,還有誰敢插手?我只給你幾個時辰考慮,今晚到我的書房,要來不來隨便你!」他撂下一句。
悠幽突然覺得悲哀,她為什麼要這樣和他糾纏不清,愈是糾纏,她就愈心慌。
今晚到底要不要去?
說到底,她還是得向他低頭,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有了這個認知,她的心更冷了。
◎◎◎
天一暗,他的書房就亮了起來,在夜里顯得格外刺眼。
假如他意圖不軌,她會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刀子,毫不留情的刺向他,悠幽在心庭作出決定。
萬籟俱寂,靜得彷佛連他翻書的聲音都听得見。
待在房里的悠幽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心情萬分復雜。古時西施將自己獻給夫差時,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使夫差更加地迷戀她;悠幽也點了胭脂,但她並不是要去使美人計,而是希望自己的意志能如火般的燃燒,不受他半點影響。
許久,她才不情不願的來到他的書房。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但他的視線仍停留在書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悠幽看了他陽剛的輪廓一眼,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假使他不那麼冷酷的話。
這樣的沉默幾乎令人窒息,她開始浮躁起來。
見他依然不理她,悠幽轉過身,打算離去。
君猷開口了,「你不想知道案子的後續發展嗎?」
「我還以為我打擾到你了呢!」她的口氣不太好。
他闔上書,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怎麼這麼晚才來?」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來。」她回嘴道,
呵!傍她三分顏色,她倒開起染坊了。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請你不要耍著我玩!」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他可真難伺候,「有話快說!」
他沒忽略她上了妝,看起來更加誘人,但他心知她絕不是來誘惑他的。
「那里有副琴,我知道你很會彈琴,彈幾首曲來听听。」
悠幽不肯依他的話去做,「我不會彈。」
「那你就什麼也得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倒要看看是誰厲害。
「要說就說,不要東扯西扯的。」她有些心煩意亂,因為,眼前的君猷多了幾分邪佞,不再像那個冷血魔君了。
但是,她不會放松警戒的。
「我這人有個習慣,喜歡在談正事前來點樂曲。」他投去一個他正等著的眼神。
「你只針對我而已。」
君猷氣定神閑地道︰「我將透露一件大案子的詳情給你,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為過吧!」
「你最好信守承諾。」她拾手撫琴,指尖隨意撥弄兩下,一撫琴,她便想起那段孤孤單單的日子,坐在回廊下彈琴,只有落葉陪伴她。
「這琴讓你不開心?」他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