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東獄,不是一般人可以來的地方,更不歡迎好管閑事的人,一旦命令下來,東獄的人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犯了大罪的人,無論那人怎麼逃,最後仍會被逮到。
傳說,進入這里的人都沒好下場,凡罪大惡極的人最後全命喪于此。
掌管東獄的人是個權位很高的男子,他武力高強,接二連三收拾了幾個惡名昭彰的惡賊,因此受到世人矚目。據說,三藩之亂中的吳三桂並不是自刎而死,而是命喪他手中。
是不是事實不得而知,但朝廷及民間百姓莫不對他這個人議論紛紛。
傳說他十分冷酷,習慣獨來獨往,有些人連經過他的府邸都不敢,寧可繞道而行,只因听說他把屋子漆成一片黑,里面放的全是死人的骨頭!
他不是神、不是鬼,而是莫測高深的惡魔!
第一章
夜里,雪不停下著。
一名憔悴的婦人牽著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步履蹣跚的走著,好不容易定到王府前,力氣都快用光了。
「孩子,你一定很餓了!來,只要進了這王府,認了你爹——該叫阿瑪了,你就下用再挨餓了!咳咳咳……」婦人止不住的咳,咳出了血,染紅地上雪白的雪。
「娘!我不要,你病了,我們去找大夫!」小女孩拉著母親,眼中含著淚。
熬人知道自己氣數已盡,揉揉女孩的發,「傻女孩,娘不能再照顧你了,你得去認爹,但願他飛黃騰達後會認你。從你出生到現在,他都還沒抱過你呢!」想起愛人,婦人臉上下禁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小女孩流著淚,敏銳的猜到母親恐怕是病入膏肓,「我可以照顧你。」
「跟著你爹比跟著我好。我千辛萬苦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如今他已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了啊!」婦人有感而發地低嘆。
王府的門打了開,王爺、福晉及兩名女孩正要搭馬車出游。
「熙平——」婦人喊著,不顧侍衛們的驅趕。
「走開!賓!」
「娘……你推倒了我娘!」小女孩趕緊探了探跌得四腳朝天的母親。
這時,馬車里探出顆頭,熙平王爺瞥見有人跌倒,出聲問道︰「出了什麼事?你們怎麼可以對一個婦人動粗?」
打扮嬌艷的福晉道︰「熙平,別管了,孩子們迫不及待的要去賞花呢!」
「熙平、熙平——」婦女這麼一跌,病情更加嚴重,昏迷中仍喃念著曾經海誓山盟的男人的名宇。
「阿瑪,在叫您呢!」兩名探頭探腦的小榜格天真活潑的道。
埃晉臉上的笑容退去,「叫你?你在京城識得誰?你不是名孤兒嗎?」
「我也不知道啊!」熙平仔細看那面如死灰的婦人,不禁大駭,「天!」連忙下了馬車。
熬人艱難的抬起手,「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于找到了你……」
「熙平,她是誰?你們干什麼握著手?」福晉尖銳著嗓音興師問罪。
熬人眼角淌下淚,「看來你在京城過得很好,虧我還傻傻的在家鄉等你呢。」
熙平慚愧的低下頭,「她是王爺的公主,我投效大清後,就入贅王爺府了。」那種窮困潦倒的日子他實在是過怕了,更何況他若想一展長才,就得把過往全都舍棄!
「我不怪你,也不該給你添麻煩,但我真的不行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求你收留她,對她盡點做父親的責任。」婦女匆地猛咳,咳出一大攤血。
「什麼?熙平,你——」福晉氣煞。
熙平看看婦人,再看看轎子上的福晉,一個是他的至愛,一個是能助他鴻圖大展的女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我反對!熙平,這婦人居心叵測,別答應她啊!」福晉急得跳腳。
熬人急促的喘息著,「我明白你有你的難處,但是我已別無他法,你可以忘記我們曾有的海誓山盟,但不能不顧我們的女兒……」
一陣狂咳,婦人握著女孩的手,還想說些什麼,但一口氣喘不過來,眼角含淚的凝著心愛的男人死去。
「不——」熙平大喊。
「娘!」
冰冽的風如刀劃過,有人哭了,有人心碎,但事實還是無法改變,女孩多舛的命運就此開始……
◎◎◎
為了這名喚悠幽的女孩,也就是熙平的私生女,整個王府幾乎鬧得雞犬不寧。
「我是不會答應的!你不是說你兩袖清風,沒有親人嗎?原來你騙了我!」福晉忍無可忍地舉起手怒打熙平。
熙平為了現實只有容忍她的放肆,任她打罵,成了名副其實的懦夫。
可是,現下孩子都送上門了,他怎能不想辦法留下她?
「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棄她于不顧啊。」熙平握住輻晉捶打的手。
「當初是你騙我,你還敢恬不知恥的要留下那孩子?」福晉無法忍受,熙平只能是她的,只能由她控制!
「沒錯,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但當時我也是無計可施才會出此下策!」熙平哀痛的道。
當年他由家鄉負笈北上,懷抱著遠大的夢想,而支持他的唯有家鄉心愛的女人阿麗。他窮得娶不起她,但她卻絲毫不嫌棄他這個窮書生,為了湊足他上路的旅費,甚至還去當歌妓。
他千里迢迢來到北京,卻餓得昏倒在街上,讓王府的下人撿了回去。
後來他高中狀元,終于可以衣錦還鄉,但王爺卻要他入贅,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王爺一直很賞識他,打算招他作婿,但考量他的身分地位太低下,只好用銀子賄賂科舉的試宮,讓他高中狀元。
熙平接受了,從此失去自我,像只任人喚來喚去的狗,至于阿麗,已是他遙不可及的夢了。
可如今阿麗已死,還親手把女兒交給他!
這樣仁慈寬厚的阿麗,讓他記起好久好久以前,阿麗總是在寒夜里端著熱湯陪伴他;而今,他每天早晚卻得為福晉洗腳。
不,他得為阿麗做些什麼!
「你是說,你入贅是迫于無奈?」福晉氣憤難奈的甩開他的手,「假如阿瑪還在,你必死無疑!」
提起王爺,熙平就一肚子怨氣,當年要不是他,即使自己沒中狀元,考中個明經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王爺從中作梗,用權勢富貴拷住他的手腳,使他月兌不了身。
他名義上是駙馬,實際上卻比個奴僕還不如,妻子一生氣就拿他出氣,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但他除了忍氣吞聲也別無他法。
假如當年他只是個明經,俸祿雖少,至少有個溫柔嫻淑的妻子對他噓寒問暖,可如今這個夢是圓不了了,阿麗已死,就連他倆的孩子也不能留嗎?不!他要留。
熙平大吼,「別跟我提你阿瑪,我受夠你了!隨便你要怎麼樣,總之小孩我是留定了,你若不答應,我就帶孩子走!」他終于展現男子氣概。
「你——」福晉從沒見過他這樣,頓時嚇了一跳,熙平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縱然她瞧不起他,但她不能讓兩個孩子沒了父親,自己也不能沒有丈夫,這個臉她丟不起!
「如何?你決定了嗎?」熙平豁出去了。
他竟敢對她大吼大叫?「你拋得下一切嗎?」福晉仍然反對,但氣勢已減弱,「你如果還想當額駙,就快把她趕走!」
「把她趕走,她能去哪兒?你不要逼人太甚!」
「叫她去死啊!說不準她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還樂得當冤大頭咧。」福晉口不擇言地嗤道。
「你不要胡說八道,孩子的娘的人品我再清楚不過,她這一生都在為我犧牲!」是他負了阿麗啊!思及此,不禁悲從中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沒為你犧牲?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福晉沖向他,又想捶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