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今天就會栽好了。」她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這麼做……」為什麼?她愕然不解。
「純粹是我喜歡、我高興。」他沒給她好臉色,「這里看起來死氣沉沉,我想栽種些花花草草,還得向你報備嗎?」
「不需要。」她苦澀的道。
她又來了,總是這麼不開心,這麼泫然欲泣的表情,在在令他心亂如麻!
湛澱默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昨日就是為了這個動作,竟可以使他們吵翻了!今兒個他還是控制不住的要前來。
拉著她前前後後的走了一遍,像是要她監工般,依葵來不及反應,來不及看有哪些漂亮的花兒,他拉著她就走!
「花的事我是門外漢,你有意見可以盡量提出。」怎麼擺放他也不懂,這是門活學問。
「屋子不是我的,我作不了主,你決定就好。」一大早就有這麼壯觀的場面,誰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還有他,不知葫蘆里賣什麼藥,她魂不守舍地胡思亂想著。
這麼回答他當然不悅了!「屋子是我的,但是你在住,要是弄得凌凌亂亂,東倒西歪我可不管!」
「我再來整理就好了。」被他牽著走,這院子在不知不覺中也變大了。
他偏著頭,僵著聲音,「你以後可不會再閑,光是應付我就不夠,哪還有時間照管這些花草?這些不必你動手,我會派人定時來整理。」
那這些花草只是給她看漂亮用的?
「這麼說我就了解了,我還是鎖在屋子當木頭便行。」她還真羨慕木頭,不用嘗心酸之苦。
「我說的話你沒听清楚嗎?你得全心全力的來陪我!」不要再抗拒他懂嗎?就是因為她太不乖,所以在她面前,他的脾氣總是不會好。
「太沒有道理了!」她想甩開他的手,但不少人在,她不好正面反抗。「這里很多人,你先放手!」她壓低音量,他這麼公然與她做出親密之舉,是想宣布她是他的什麼嗎?
他卻大聲地說︰「有誰在看?」還得寸進尺的在彈指間環住她的腰。
「你實在太無禮了!」有這麼多人在看他們的笑話,他還要敲鑼打鼓!
「對你該有什麼禮?周公之禮?」他說得一點也不曖昧,冷眼瞧著她的掙扎。
「如果你要報復我隨時都行,就是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
「這跟報復無關!」環著她走動,隨手摘下一朵嬌艷的百合。「你該像它的,外柔內也柔,一折就斷,而不是外柔內剛,比冰雪中的梅花還傲!」
依葵拒收,「我什麼都不是!」
「這下是你在貶低你自己。」他提醒她。
「請你放手!」大庭廣眾之下,怎能摟摟抱抱!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你哪次請得動我?別白費力氣了,這麼靠在一起走是遲早的事!」
依奏都不敢再多看那些忙碌的下人了——明知他們沒人敢看,明知這是他惟我獨尊的天下,她還是無法接受他繞在她腰際的大手。
「你何不去找那些住在中院的女人?」她不泄漏半點心情地說。
「我對她們失去興趣,中院空空如也!一想到報復你的樂趣,我就直想往這里跑。」他漫不經心的話語卻造成她心中莫大的傷害。
她明明想哭,卻以呵呵一笑代替那仿如排山倒海而來的滄桑感。「那你在這里植花,就是要我的大門時刻為你而開?」她犯了錯,她這是在自取其辱,但沒關系,反正心早已痛得不得了,再痛也不過如此。
他只是慵懶地瞥她一眼,像是突然失去折磨她的興趣。
太陽升上來,在山林時,山霧終年繚繞在她居住的小屋,冬暖夏涼,不若京城的大冷大熱,這樣的毒辣照射,她還真有點受不住。
「進屋。」他淌下汗,發現她的雙頓通紅,狀若成熟的小蜜桃,令人想咬上一口!
「我還想再多看看!」她不知是當真想看,還是要跟他唱反調。
「你昨晚睡得不好,曬太久太陽會昏眩!」他撫著她眼楮周圍的淡黑,「失眠了嗎?昨晚可有噩夢連連?」
「睡得可好了,頻頻好夢,一覺到天明。」不甘心啥事都被他說中,她硬是回嘴。
「我好訝異你還睡得著!」他可是整晚沒合眼,遙望著她居住的地方。
「為什麼睡不著?我該怕你的吼聲嗎?」她笑著,仿佛那根本沒什麼意思。
「我已經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脾氣。」他是指現在。
「我也沒想過要惹怒你!」但她的言行舉止卻恰恰相反,「當人家的遺孀就該有個樣子!」她拈起一朵小白花插在發上。
他怒極冷笑,定住她的下巴,強行取下那朵小白花,「我還沒死。而那個擁有你的人絕對會是我,我只容許你這麼一次!」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恨她到了極點!
他放開了她,「把白色的花全都丟掉,禁止出現在這座花園!」
待他一走,她蹲看著那朵小白花,花已死卻還是有香味,那麼她的心雖死,情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她過得忙碌,院里的花令她有了消磨時間的途徑。
日子日復一日的過,他鐵石心腸的對她不聞不問,就算來也會立刻被氣得離開。
早上她還這麼想著,傍晚就被領到廚子那兒,「將軍要你送進去。」
她好不容易準備妥善,卻在听到某些傳言後,腳當下像是有千斤重。「這里是?」
「將軍的寢院,這里外人可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能請您替我送進去嗎?」這麼做確實是不合理的要求。
領者連忙道︰「哎喲——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將軍指名要你。」
她也不為難人家,知道每個人都是奉命行事。
眼前燈火通明,四周戒備森嚴,隔著一道牆壁、一道門,要跨過去竟然是困難重重。
依葵端過托盤,心中百感交集起來。
領者客氣的彎著腰退下,唉!她的心事誰人知……她硬著頭皮敲門。
「是誰?」他明知故問。
「將軍,給您送餐來了。」她生疏地喊。
里頭頓了下才道︰「進來。」
是不習慣她這麼叫他,覺得她跟他之間要把界線畫分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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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埋首于文書中,坐在榻上,榻前有個桌子,「傻了嗎?還是腳被釘住了?」
她緩緩走過去,每次見到他,都有不同的心情,「遲了幾分鐘,請慢用!」
放下孫子兵法,「站在一旁看我吃。」他吃了口菜、喝了口湯,「你嘗過嗎?」
她連煮個東西,他也有話要講?「沒有!」她從中午到現在還未進食。
「不知為什麼,我老想起你當時煮的熱菜、熱飯,簡直是我吃過的人間美味。」他寓意深遠,「現在你煮的根本就不同當初的味道!」他這是在吹毛求疵,其實味道還是一樣,芳香四溢。
「這不是我的問題,一樣的食物,一樣的手藝,真的只是大同小異。」她強調她沒變。
「瞧你說得義正辭嚴,我當時是沒分辨出你的蛇蠍心腸,才會有那種錯覺;認清你後那味道就怎麼也找不回來。」他冷漠地道。
那日回來後,曾有那麼一度他下定決心,再不要去找她了,那天的小白花事件真是氣瘋他了!
是,他不去她那里,但……他可以要她過來!
「是這樣嗎?」她盯著自己的手,他要這麼說,她也無能為力。
她其實是明白的,這頓餐是他下令要她親自下廚,而她是那麼的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想讓他在有朝一日,能突然了解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