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會來這里!你不是要報名以體育為重的學校嗎!」還以為要重新適應環境跟朋友,現在見到他們兩人,她真是吃了定心丸。
「因為這學校文武皆備,剛好適合我啊!可惜我是隔壁班的,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高高的牆。」呂東武傷心地捧著他的胸肌說。
「那最好,少來壞我的事!」蘇艾樺踢開他,繼續抱住安雲雅當無尾熊。
「我也要!」
驀地一座大山往她倆頭上壓下來——
「干什麼!要壓死我們嗎?」他大部分重量是壓在蘇艾樺身上,她毫不客氣地掄起拳頭打他,依聲響來判斷,她是使出了全力。
不過他皮厚肉粗,不怕。
「哪有你一人佔盡好事的道理?我也想抱抱雲雅啊。」蘇艾樺被迫埋在他的懷里,所以看不到他低下頭,頑皮地對安雲雅眨眼的神情。
安雲雅不禁失笑。她早看出呂東武對蘇艾樺的感情,可是他這樣繞圈,一向粗心又豪邁的蘇艾樺哪感覺得到半分?沒氣他找碴就很好了。
「直接告訴她啊!」她用口形說。
「我……噢!」呂東武才剛開口,冷不防月復部被模一拳,忙放開手,跟蘇艾樺像孩子般滿室追打起來,最後甚至在門口玩起拳擊。
「看我的右勾拳!」蘇艾樣揮拳。
呂東武塊頭雖大,但反應可不慢,一個側身閃過,蘇艾樺拳頭直直往後方的來人臉上招呼去——
一切發生得極快,對方反射地出拳打開她的拳頭,完全是硬踫硬的做法,空氣中硬生生發出「叩」的一聲。
「噢!」這是蘇艾樺的痛呼聲。
呂東武忙護住她,並瞪向門口的人——
這麼一瞪,安雲雅他們三人都愣住了。
「怪人!」蘇艾樺月兌口而出。
沒想到會這麼巧!
石景霆听到這稱呼,臉色不變,連眉毛都沒抬,秉持怪人本色的繼續把眾人當空氣看待,徑自低頭入室。當然,他也不會去注意到一旁的安雲雅。他的視線只放在地板上,剛才會出拳,也純屬運動員的反射動作。
「他居然跟你們同一班!」呂東武不甘心地喊。
「他又不稀罕。」蘇艾樺揉著手說。
「就是這樣才氣人啊!」呂東武伸手勾住她就往外走。
「干什麼?」
「帶你去保健室。」
「保健室?我手又沒听——」人卻已經被拖遠了。
這對冤家!安雲雅不禁搖頭。回頭一看,石景霆已經選了一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眼楮望著窗外。……居然會跟他同班。
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襪子」。不知道它現在怎麼了?她常想起這個問題。那麼小的貓咪若沒人照顧,生命實在堪慮,她只能希望有善心人士撿了它……但,有這個可能嗎?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貓兒穿著白襪似的小腳抬得高高的,如做芭蕾動作般優雅的身姿,變出不可思議的柔軟度,正輕輕理著自己的皮毛。
在這六坪大的空間里,一組書桌椅跟一張木床的簡單布局,一看就知是學區附近租給學生的便宜套房,它嬌貴的盤踞一方,儼然是一室之主。
突然間,它耳朵動了動,頭一抬,快速站起身來一走到門邊,陡然失去所有優雅跟矜持的放聲叫了起來︰
「喵嗚嗚咪!」主人、主人!
回應它的是開門聲。
長腳跨進來的是一個男生,他稍嫌木然無光的眼,在听到它撒嬌般的呼聲後放柔了,增加了點人味。但他並沒有停下來理它,而是先去它的食盆、水盒跟廁所巡視一遍後,才把書包放下,坐在室內惟一的一張椅上。
見機不可失,它馬上跳上主人的腿。
「喵嗚嗚!」主人理我、理我啦!
主人沒有理它,從書包抽出從圖書館借的書,徑自看了起來。
「喵嗚嗚!」不管、不管!陪人家玩、陪人家玩嘛!
它又撲又抓,怎奈主人已經練就不動如山的本領。它開始得寸進尺的玩起主人西裝制服上的領帶,主人動都沒動,仍是沒有理它的打算,卻也沒有阻止它的意思。
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推它落地、或拎它伸出窗外,恐嚇著要丟它下樓,空氣中只有圖書的聲音。
它抬頭看看主人,嗅了嗅主人身上熟悉的氣味,一個回身,它躺臥在主人懷里,喉頭發出類似滿意的咕嚕聲。
今天睡的是夠多了,但是主人在家呢……
當石景霆低下頭來,看見的就是這只貓仰躺歪睡在他懷里的情景,他僵硬的唇角忍不住彎起。
總是警戒心極強的描,有哪只會像它一樣睡得翻白肚的?
沒有打擾它的打算,淡漠的視線又回到了書上。暖暖的夕陽余光灑進室內,悄悄落在這一人一貓身上。
它生病了!
又吐又拉了一地,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石景霆一放學回家,就看到這樣的情景。他當機立斷抱起小小的貓兒送醫去。
但——獸醫院到底在哪兒?!平時偶爾會瞥見,要用到時卻是遍尋不著!他沒有外出用的籠子,只好把貓兒放入背包內,揣在懷中。騎車繞了好大一圈,才發現一間不起眼的獸醫診所。
「醫生——急診!」他一沖進去就喊,極少開口的聲音低啞而干澀。
從屏風後馬上走出一個綁馬尾的男人,看來很像牛仔的醫生。
「看看它!」沒有注意其它,一見到醫生,他就趕緊把小東西放在看診台上,解釋病情︰「它上吐下瀉,軟軟趴在地上,早上我出門時還好好的!」
醫生還沒開口,兩人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問聲︰
「是結腸炎對不對?」
從屏風後走出一個女孩,石景霆眯起眼,覺得她有點眼熟。女孩看見他時,杏眼也瞪大了些。
「是你!」
她認得他?
女孩瞪了他半晌,依著他的視線到了診療台上的貓兒,然後張大了嘴︰
「襪子?!它怎麼會在你這里?」
石景霆登時記起了她!那團粉藍色。沒有多余的贅詞形容,他對她的印象僅止于色彩。眉頭緊蹙了下,他著向醫生,詢問他惟一關心的事︰
「它的情況怎樣?」
「有點月兌水,可能是吃壞肚子了。暫時不能喝水,要打點滴,還有作尿液檢查。「醫生邊檢查邊說。
在一旁的安雲雅萬萬沒料到襪子竟是被最不可能的「善心人士」撿走!而且看他擔心的模樣……剛剛在屏風後面,當她听到有人疾呼急診時,她心底馬上對這主人充滿好感.卻沒想到會是他。
他之前明明就對動物那麼深惡痛絕,沒想到才隔半年就有這樣驚人的轉變。是發生了什麼奇跡嗎?
若不是今天帶伊麗莎白來獸醫表哥這邊打預防針,她恐怕就會錯過一直讓她懸心的襪子了。一想到此,她忙繞到屏風後,把籠里的伊麗莎白抱出來。不知它們姐妹還認不認得彼此?
獸醫表哥診療到了一個段落之後,在旁等待相適時機的她趕緊放伊麗莎白到看診台上。
兩只貓兒一看到對方,身形同時都靜止不動,空氣也像在一瞬間凝結。
它們張大眼瞪著彼此,像是見到什麼變種怪獸一般。
左手方的這只貓兒通體純白,只有在胸口處有一些點綴性的褐毛;而右手方的另一只貓則渾身黑得發亮,只有腳上踩著白襪。它們體型顯然極為相似,但不說還真看不出它們是一對姐妹。
兩貓如同高手過招。各自在一方凝固不動。在旁的三個人也成了人形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