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禮了,‘莫大嬸’。」
莫利沒好氣地橫他一眼,「你還嫌我唆!」
「豈敢。」墨上塵朝他深深一揖,「你是媒人婆嘛!」
知道口頭上討不了好,莫利也不跟他繼續瞎扯下去。「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向媒體承認你是INK的大老板。」
一提起這件事,墨上塵臉色倏地一沉,「別提了!」
自從INK神秘的幕後大老板Mr.Mo曝光之後,那些記者就像是甩不掉的蒼蠅似的,整天跟在他身邊轉呀轉,擾得他和詩奕不得清靜。就連帶詩奕去迪士尼樂園度蜜月,剛出旅館大門就有記者拿著錄音機要他發表新婚感言,氣得他差點揮拳頭扁人。如果只有那些記者也就算了,連X幫的那群家伙也攪和上了,三天兩頭就往他家跑,問他自己人買INK的重型機車能不能打個對折,這次他就不忍了,一個個把他們打趴在門外。
「情況這麼糟?」莫利光看他的臉色就大概可以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這還不是最糟的。」墨上塵的黑眸一斂,黝黑的俊臉築起防備。「那群胡狼還沒找上門來呢。」
「胡狼?!」莫利一怔,望見他恨恨的眼神,霎時明白那群胡狼指的就是那些和墨上塵有相同血緣的「家人」。
以詩奕貴為俞家小鮑主的身份,那群唯利是圖的墨家人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塊肥肉從嘴邊溜掉。就算詩奕不可能繼承俞氏企業,但是若能和她攀上關系,也是一條財路。
墨上塵當初一心只想帶詩奕回美國,根本沒想到這麼許多。
「阿塵,你打算怎麼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過,若是他們敢把主意動到詩奕頭上……」他眼中眸光一閃,昂揚著騰騰殺氣。「我會把那些該清的帳全算一算。」
☆☆☆
費可蝶一臉不屑地斜睨著坐在她對面的詩奕。她實在搞不懂,她表哥為什麼會娶一個小白痴回家?全世界的女人這麼多,他閉上眼楮隨便挑一個也比這個小白痴強。要不是外公和舅舅們要她過來看看表哥,順便跟這個小白痴打聲招呼,她根本連理都不想理她。
「姊姊,你要不要喝杯柳橙汁?」詩奕在她十分不友善的斜睨下,怯怯地開口招呼道。
「喂,你搞清楚,誰是你姊姊!」費可蝶臭著臉啐道。小白痴一個!
詩奕從來沒讓人這麼凶過,被她一喝,眼淚就快要掉下來。
「省省你的眼淚,你那招對我表哥有用,對我可沒用。」費可蝶撇撇嘴,頭往左邊一扭。她才不甩她那副可憐樣!雖然看起來真的挺可憐的。她驀地驚覺自己的心軟,連忙又板起臉,決意不給詩奕好臉色看。
詩奕吸吸鼻子,強忍下淚水,一語不發地坐在沙發上。
兩人靜默了幾分鐘,費可蝶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粗聲問道︰「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表哥什麼時候回來?」
詩奕搖搖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安靜端坐在一旁。
她沒反應,費可蝶倒不知道怎麼應付,只得一抿唇,雙手抱胸,窩進沙發里。又過了一會兒,嘴有些渴了,她舌忝舌忝干澀的唇,抬眼斜睨詩奕,心里猶豫著該不該叫她去倒杯飲料過來。畢竟人家剛才好心要倒柳橙汁給她喝,結果被她轟了一頓。
半垂的明眸忽地抬起對上費可蝶猶豫的神色,詩奕一聲不吭地起身,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柳橙汁出來,輕放在她前方的矮幾上。
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費可蝶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她真的覺得俞詩奕不經意拋來的那一眼像在警告她︰你要是敢摔杯子,就給我試試看!
真的是錯覺嗎?費可蝶謹慎地雙手捧起柳橙汁輕啜一口,小心翼翼地從眼瞼間觀察著現在看來又極度無害的詩奕。
「詩奕,我回來了。」墨懇在玄關一邊月兌鞋,一邊喊道。
他一進客廳望見坐在沙發上的費可蝶,立刻不悅地拉下臉,沉聲道︰「費可蝶,你來做什麼?」
費可蝶倨傲地一揚頭,「不關你的事。我來找我表哥,難道還得經過路邊撿來的‘男佣’同意?」
墨懇臉色微變,她尖酸刻薄的話宛如一把刀狠狠刺進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凜冽森寒的目光倏地射向費可蝶,嚇出她一身冷汗。她愕然望向詩奕,十分確信方才那兩道令人膽寒的眸光並非自己的錯覺。
「阿懇是上塵哥哥的弟弟,不是男佣。」詩奕圓亮無邪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她,輕柔而認真的說。
她是雙面人!費可蝶驚懼地看著詩奕無邪的臉,雙手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
墨懇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關心地低頭問詩奕道︰「詩奕,她剛才有沒有欺負你?」
糟了!她剛才對她那麼凶,她一定會乘機叫墨懇痛扁她一頓。她知道墨懇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之所以會容忍她全是看在表哥的份上,可是一旦俞詩奕掉個幾滴眼淚哭訴,別說是墨懇,可能連表哥都會揍她。費可蝶想著,困難地用力吞咽下胃里涌上來的酸水。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拳頭這麼近。
孰料,詩奕只是綻開笑顏,仰頭回望墨懇。「沒有啊!我剛才倒了一杯柳橙汁給她,她還跟我說謝謝呢!」說完,她猛地轉頭看著費可蝶,「對不對?」
「對……謝謝。」費可蝶連忙補上一句。
墨懇狐疑地揚高眉,十分不能適應跋扈成性的費可蝶忽然變得這麼有禮貌。不過看詩奕和她似乎還處得不錯,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詩奕,我去煮晚飯了。你要是不想理她,就別理她,用不著浪費自己的時間。」
費可蝶才想回以顏色,淡然的眸光隨即掃來,霎時,她連串辛辣的刻薄話全梗在喉間不上不下。
墨懇原本已經準備好對費可蝶的刻薄話充耳不聞,但她卻反常地半聲不吭。他怪異地掃了她一眼,得到了一個結論︰她吃錯藥了。
「阿懇,多煮一點,可蝶……」詩奕頓了一下,想起她不喜歡自己叫她姊姊,便省略了稱呼。「要留下來陪我們吃飯。」
「她?」墨懇揚聲一哼。跟這位千金大小姐吃飯會害他消化不良!
費可蝶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難堪,但她迅速築起防衛,立刻反擊。「誰要留下來吃飯!吃你煮的飯會害我拉肚子。」
她一把抓起古馳皮包,沖向玄關,彎腰套上香奈兒的新款皮鞋。
誰希罕在這里吃飯!她家的廚子煮得比他好多了,而且她一個人坐在那麼長的餐桌吃飯,多痛快!她用力抹了下臉,擦去眼下的微濕。她一點都不難過,一個人吃飯最痛快了!
門被甩上的砰然巨響傳人客廳中,墨懇見怪不怪地聳了聳肩,轉身走向廚房。
「阿懇,她好可憐。」
他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詩奕。「她那叫可恨,不叫可憐。」費可蝶手上拿的是古馳皮包,身上穿的是香奈兒新裝,吃飯上五星級餐廳,出門就是賓士代步,她這樣要是算得上可憐的話,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得去自殺了。
詩奕搖搖頭,堅持地說︰「她好可憐。」
墨懇早已和墨上塵一樣學會不在小事上跟她爭論,他擺擺手,走向廚房。「好吧,你說她可憐就可憐。」
「所以你明天要煮很多好吃的東西,請她過來跟我們一起吃。」
墨懇被她的話絆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才又站穩。「為什麼?」
詩奕微微一笑,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她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