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可是你自我的,別怪我不仁不義!」他惱火地低聲道。既然她一心一意要投懷送抱,他就不客氣了。
他用力踢開腳上的皮靴,月兌掉身上的黑色皮衣和銀灰色襯衫,翻身將詩奕壓倒在大床上。
「我管你是不是……」他光果的胸膛逼近她,豐潤的雙唇眼看就要攫奪她粉女敕的櫻唇,卻猛地在她微啟的櫻唇前停住。六歲!
Shit!他暗啐,煩躁地爬亂一頭烏木般的黑發。他在做什麼?他可是堂堂X幫的老大,不是什麼欲求不滿的中年變態叔叔。
「算我倒霉,才會平白無故撿到你這個大麻煩……」墨上塵嘟嘟嚷嚷地念著,翻離她身上,順手抓來松軟的羽毛枕頭塞到她頭下,自己則雙手往腦後一放,勉強充作枕頭。
不一會見,詩奕嚶嚀一聲,松開攀住他頸子的雙手,墨上塵才剛意識過來,還來不及逃,她又一個翻身,小臉貼著他光果的胸膛,右手橫過他精瘦的窄腰牢牢抱住,滿足的睡臉活像是抱著自己心愛的泰迪熊。
「唉……」墨上塵無奈地長聲嘆息,已然認命。
他將她棄置不用的羽毛枕頭塞到腦後,有些徒勞無功地輕拍她的背,叮囑道︰「喂,你睡就睡,不要把口水流得我滿身都是。」
話才說完,冷濕的感覺透過他胸口皮膚的感覺神經傳至他腦中,明白告知他方才的叮囑為時已晚。
「我發誓我一定明天一大早就把你扔進警察局!」他咬著牙低語道。
睡得正熟的詩奕渾然不覺他的怒意,小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長及腰際的黑發披散在他光果的上半身,感覺有些癢癢的。
墨上塵受不了地一把抓起她的長發,淡雅的發香幽幽散開,傳入他鼻中。
他忽地一愣,一時間忘了自己為什麼握住她的長發。記憶中,他也曾聞過這樣的香味。
那時他幾歲?六歲、七歲?還是更小?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他最愛趴在母親肩上,把頭埋進她柔順的長發中間著那股溫柔的香味。
他松開手,任她柔軟滑溜的發絲由他指縫間滑落,披散在他臉上,深深地呼吸。
他緩緩閉上眼,眼前仿佛看見一個黑發小男孩昂高倔強的小臉直視母親擔憂的眼神……
「阿塵,怎麼又跟小朋友打架了?」
「他們說爹地喜歡上另一個阿姨,不要我們了。媽咪,他們在說謊,對不對?」
「對,他們在說謊。可是打人是不對的喔。」
「媽咪,爹地不可能不要我們,對不對?」小男孩不安地望著母親。
「對,所以我們要快點回去等爹地回家吃晚飯。」
小男孩漾開笑臉,撒嬌地扯著母親的裙擺說︰「媽咪背背。」
「好,媽咪背。」
小男孩趴在母親背上,小臉埋進母親香馥的黑發中。媽咪的頭發好香……
好香……墨上塵睜開眼,淡漠地望著天花板。小男孩的爹地並沒有回家吃晚飯,只在桌上留了一疊紙,後來小男孩才知道那疊紙有個名字叫「離婚協議書」。
他半垂下眼,凝然注視著側靠在他胸口的小臉。她的手把他抱得好緊、好牢,仿佛他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這樣的想法才起,他胸口忽地一窒。他珍貴嗎?一個被全世界遺忘的人,有何珍貴?
他伸手拉起羽絨被輕柔地替她蓋好。
或許,她可以多留幾天……
第二章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名東方男孩一大早站在廚房門前喃喃自語,忽地伸了伸懶腰,大喝了一聲,「啊!」
正打算下樓的詩奕被他突然這麼一喝,嚇得一腳踩空,她慌忙抓住扶手,可憐的小「登登」連跌了兩階總算是穩住。
好痛!她可憐兮兮地揉揉摔疼的部位,勉強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下樓,探出牆邊偷覷剛才害她差點一命歸西的東方男孩。
「每日一喊,爽!」那男孩又是一喝,扭扭頭又轉轉腰,跟著攤開手中的粉紅色凱蒂貓圍裙系上,大步踏入廚房。
詩奕躡手躡腳地跟上前,躲在廚房門外探出一雙大眼。
他隨手按下牆邊的音響設備,悅耳的鋼琴演奏曲流泄而出。男孩全然不理會節奏旋津地左扭右擺,晃到冰箱前拿出火腿、蛋,和一堆拉拉雜雜的東西放到餐桌上,跟著倒了兩匙咖啡粉進咖啡機里,順手將平底鍋放到爐上,點上爐火。
準備工作就緒,他俐落地拿起女乃油抹刀切了一小塊女乃油往身後一拋,女乃油塊不偏不倚地落入平底鍋中,高超的技術著實讓詩奕嘆為觀止。接著,他換了另一把刀,將手邊的生菜葉切成絲分裝在兩個小玻璃碗內。
「你……」詩奕才想提醒他鍋內的女乃油快焦了,他已經先一步回過身,舀了兩匙面糊到鍋里,跟著又拿起刀將蕃茄切成片放進小玻璃碗內。
濃郁的松餅香讓一早就餓醒的詩奕忍不住吞咽下口中急速分泌的唾液,再次憶起自己空虛的胃。
「咕嚕!」她的胃極準確地在演奏曲譜上休止符的同時出聲抗議主人對它的凌虐。
男孩聞聲,詫然回眸,握著鍋柄的手本能的將鍋內的松餅往上輕拋,松餅翻了個面又落回鍋里。
「對不起,我肚子餓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整張臉望著他。「你可以分一點點給我吃嗎?」
男孩怪異地瞪著她,「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里?」
「你家?對不起,我以為這是上塵哥哥的家。」詩奕眨了眨眼,白淨的小臉很是無辜。
「墨哥帶你回來的?」男孩愣了一下,不信地上下打量著她。看她那一臉白痴樣,實在不像是墨哥喜歡的類型,他記得墨哥以前帶回來的女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臭屁樣。倒不是說他比較喜歡墨哥以前的女人,相反的,他實在受不了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呼來喝去、頤指氣使,一見到墨哥又裝出一副溫柔可人的惡心嘴臉。不過任誰也不會相信墨哥的口味一下子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吧。
「墨哥?」詩奕一怔,忽地想起上塵哥哥似乎是姓墨,便用力點點頭。「是上塵哥哥帶我回來的。我叫詩奕,你叫什麼名字?」
「墨懇。」男孩低頭將火腿切成片,不太熱絡地應道。反正不用多久,她也會像其他的女人一樣把他當成佣人使喚,他叫什麼名字又有何關系。
「那你是上塵哥哥的弟弟!」
墨懇轉過身垂眼望著鍋中的松餅,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略顯僵硬地開口應道︰「算是吧。」
四年多前他只是在街頭流浪,以扒竊為生的孤兒。有一天他相中了一只肥羊,原以為可以輕易得手,沒想到被當場逮到,那群人不管他只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狠狠揍了他一頓,還要他跪在地上朝他們磕三個響頭,才肯放他走。可是他寧死也不肯跪,那群人又揪住他一陣痛毆,就在他認命地閉上眼,以為自己就快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時,周圍傳來陣陣哀號聲。
「你們對我弟弟有意見嗎?」
陌生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他驚訝地睜開眼,卻見到揪住他衣領的大塊頭痛呼一聲往後倒下。
他虛弱的身子跟著那個大塊頭往後倒下,另一雙大手卻毫不費力地拉住他,將他打橫往肩上一拋,冷淡的聲音不容懷疑地宣布道︰「現在你是我的弟弟了,阿懇。」
從那天起,他有了一個哥哥,一個名字,一個家。他知道他應該滿足了,畢竟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小扒手到現在吃得飽、穿得好,可是人總是貪心的,他多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叫那個他敬愛如父兄的人一聲「哥」,而不是跟著其他人一樣叫他「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