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會怪我竟然愛上她嗎?竟然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他在心底無聲的問。
那天之後,俞子惑和她之間的關系產生了些許的改變,但到底是什麼地方變了,王竹自己也說不上來。有時候她甚至能捕捉到他溫柔的眸光,溫柔得幾乎要讓她溺斃在他有意無意的注視中。
大概又是她在胡思亂想了吧。玉竹笑著搖搖頭,將注意力移回手邊尚待整理的文件和資料。
內線電話忽然響起,她一手接起電話,另一手迅速拿起紙筆。「副總裁辦公室,您好。」
「唐秘書,這里是航空部門。副總裁在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听來有些慌張。
「副總裁外出洽公。請問有什麼事嗎?」
「TX610班機發生空難,俞子城先生听說在飛機上……」
他大哥發生空難?!玉竹愣了一下。
「唐秘書,你還在听嗎?」航空部門的聯絡人員沒听見她回答,連聲喚道。
玉竹連忙回過神,「我在。」
「麻煩你聯絡副總裁。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再跟你聯絡。」
電話掛斷後,玉竹匆匆撥了俞子惑的行動電話號碼,卻一直無法接通。俞子惑習慣在談合約時將行動電話關機以示對對方的尊重,除非他們已經將合約談妥,不然電話是撥不通的。
她掛上電話,立刻抓起皮包直奔下樓。
「阿民,你的小綿羊借我。」
「發生了什麼事?」李士民掏出機車鑰匙,皺眉看著氣喘吁吁的玉竹。
「回來再告訴你。」她沒多做解釋,一把抓起他手中的機車鑰匙,沖向機車停車場。
俞子惑微微揚起一道濃眉,注視著不遠處熟悉的身影,她神色有些慌張地在咖啡廳左右張望,不知在尋找什麼。
終于,搜尋的目光對上他的眼,她松了一口氣,轉身向他走來。
她的腳怎麼了?俞子惑皺起濃眉,注意到她的步伐似乎有些跛。等她走得更近些,他才發現她不止腳步微皺,連臉上都帶了傷。
眉頭蹙得更緊,他沒等她開口,沉著聲問︰「你怎麼了?一身是傷。」
「區董您好,能不能打擾你們幾分鐘?」玉竹沒回答他的問話,先向對方打聲招呼,以免失禮。
「唐秘書,你怎麼了?臉上還沾了沙土。」年近六旬的區董見玉竹一身狼狽,也微微皺起眉頭。
「只是出了點小車禍,不礙事的。區董,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要找副總裁,打擾您幾分鐘的時間。」
「沒關系。」區董擺擺手表示不介意。
「受了傷怎麼不光去包扎傷口?」俞于惑擰眉瞪著她。
玉竹不理會他的瞪視,在他耳邊低聲說明航交部門傳來的緊急消息。
「區董,很抱歉,公司有急事,關于我們這次的合作案,我改天再跟你聯絡。」俞子惑眸光一暗,道了聲歉,立刻拉著她走出餐廳。
坐上車後,他將行動電話丟給玉竹,吩咐道︰「聯絡相關部門主管在會議室集合。」
「是。」她應了聲,開始聯絡相關部門。
俞于惑握著方向盤,俐落地在擁擠的車陣中穿梭,但眼用余光不時瞥見一抹刺眼的紅夾雜著灰樸樸的塵土。
紅燈亮起,他用力踩下煞車,用礦泉水將手帕沾濕。
「臉轉過來。
忙著聯絡相關部門主管的玉竹聞言回過頭,一雙大手隨即欺上她的臉,小心翼翼地清理她的傷口。
她愣了一下,呆望著他,忘了自己還在講電話。
「聯絡完了?
俞子惑冷然的聲音喚回她的意識,她搖了搖頭,連忙繼續未完的工作。
不一會兒,綠燈亮起,俞子惑將手帕塞到她手中,踩下油門。
聯絡過所有相關部門的主管後,玉竹放下行動電話,手中仍緊握著他塞給她的手帕,訪沸仍能感覺到他的手輕柔地扶著她的臉,為她清理傷口。
「你是怎麼受傷的?」
「剛才騎車不小心摔倒。」她為了閃進一輛逆向行駛的車子,結果沒注意到路面正在整修,一個不留神就連人帶車摔倒在地上。她的右腳腳踝被摩托車壓到,腫了起來,再加上李士民的安全帽並沒有擋風鏡,所以臉頰也有點擦傷。
俞子惑看了她一眼,眉頭微皺的表情看來似乎不太高興。「回去記得先把傷口處理好。」
「嗯。」她低頭看著手中沾著血跡的白手帕,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關于你大哥的事……」
「每隔一陣子就會有謠言說他死了,可是過沒多久,他又會出現證明那些消息只是無稽之談。」俞子惑的表情依舊淡然,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倏地收緊,青筋浮現。「他不會死的,我知道他不會就這樣死的。」——
心動百分百制作蘭蘭掃校
第七章
這次的空難事件因為機長處理得宜,使得傷害的程度降到最低,除了有兩名乘客落海失蹤外,其他乘客都平安返回台灣。而這兩名失蹤的乘客身分經確認後,證實一位是青雲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女林湘雲,另一位則是俞子城。
俞子惑對于兄長失蹤所表現出的漠然態度,再次讓兄弟不和的傳言甚囂塵上,甚至還有雜志以漫畫影射這次的空難事件,是俞子惑為確保自己的地位而一手導演出來的。但俞子惑對于這些無稽的傳言依舊不予理會,也無意為自己辯解。
「找到人了嗎?」俞錦源蒼老的聲音從白色琴室的角落傳來。
正在彈琴的俞子真停下雙手,轉頭望著剛走進琴室的俞子惑,清澈的大眼滿是憂慮,只有剛睡醒的俞詩奕弄不清楚狀況他揉著惺松睡眼。
「還沒找到尸體。」俞子惑的口氣依舊淡漠。對他來說,沒找到尸體就是沒死,就還有希望。
「什麼叫還沒找到尸體!」俞錦源怒喝道。「難道你真的希望他死?真搞不懂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他是你大哥呀!他的死活對你來說就這麼無關緊要?還是那些雜志說的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希望子城活著回來?「
俞子惑的眸光轉沉,一股不被了解的苦澀涌上心頭,但他仍強抑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父親。
「爸,其實二哥心里和您一樣擔心大哥的事。」善體人意的俞子真看在眼里,忍不住替他說話。
「是嗎?」俞錦源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看他。
「再派多一點人去找,一定要把子城找回來。
俞子真張口,還想為他二哥說些什麼,但俞子惑卻對他搖搖頭。
說什麼都是多余的,對他父親來說,他永遠比不上他大哥,俞子惑一咬牙,苦澀地喃喃低語道︰「如果今天失蹤的是我,有人在乎嗎?」
「你說什麼?」俞錦源沒听清楚,回過頭看向他問這。
「沒什麼,說個自娛的笑話罷了。」他聳聳肩,自嘲地說。
俞錦源慍怒地橫他一眼,再次叮囑這︰「記得多派一些人去找你大哥。
「我會的。」俞子惑將汽車鑰匙收入掌心,低輕撫小妹一頭柔軟的長發,「詩奕,記得要乖喔。」
俞詩奕用力點點頭,抬手輕拍他的寬肩,「二哥,記得要常回來喔。」
「二哥,路上小心。」
「嗯。」俞子惑朝弟弟點了下頭,目光著向暗眼不語的父親半晌,最後薄唇一抿,邁步離去。
他抗拒得不夠努力,或者該說,他根本無心抗拒,明知道不可為,他還是貪戀她的溫柔,為她將心防一步步往後撤,肆意讓心沉淪。心中的鐵幕早在他覺察前崩裂了一個出入口,任她自由來去。
俞子惑站在玉竹的桌前,俯視她沉沉入睡的小臉,一向淡漠的眼神褪去,在眼底緩緩蕩漾著不為人知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