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走出會議室,就看到他的秘書手捧著一杯熱咖啡在發呆。
俞子惑抿直薄唇,邁開步走向她,人才剛在她桌邊站定,冷不防銀光一閃,他的右手背立時傳來一陣刺痛感。
「唐小姐!」他怒喝,不敢相信她真的暗算他。
「副……副……」玉竹雙眼圓睜,心虛的目光由他怒氣沖沖的俊臉移到他淌著血的手背,跟著一聲驚呼,「您流血了!」
「不用我告訴你是誰做的吧。」俞子惑沒好氣的掃她一眼。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自從經過前天李士民企圖強吻她那件事後,她整個人就像驚弓之鳥,不但每天提早到公司以免遇到李士民,連午餐也都是進公司前先去便利商店買碗泡面放著,根本不敢去員工餐廳,美工刀更是從不離身,只是沒想到竟然會誤傷俞子惑。
俞子惑擰著濃眉瞟一眼手背上的血痕,又瞟了瞟手持凶器的女秘書,無奈地嘆了聲。她該不會是記恨上次他喝醉對她不禮貌的事,故意劃他一刀泄憤吧!
「跟我進來。」
「是。」
「刀子放著。」
玉竹沒注意到手上還拿著美工刀,尷尬地笑了笑,將美工刀放回辦公桌上,跟在他身後走進副總裁辦公室。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會客室的書櫃怎麼會出現在電梯門前?」俞子惑沒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反而坐進一旁的沙發,受傷的右手搭著皮制沙發柔軟的扶手。
玉竹望著他不斷流著鮮血的傷口,心揪著好難過,壓根沒听見他問她的話。「先包扎傷口好嗎?」
沒等俞子惑回答,她就匆匆走出去拿了急救箱回來,在他身旁坐下,開始替他包扎傷口。
她竟然完全不理會他的問題!俞子惑怒目瞪視著她專心的白淨小臉,但瞪著瞪著,眼中的怒意卻不自覺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異樣感覺。
「好了。」玉竹將紗布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抬起頭輕問︰「還會痛嗎?」「
俞子惑像是怕被捉到的現行犯,慌忙移開緊鎖在她白淨臉龐上的目光,偏過臉假咳了兩聲,「咳咳!還好。」
他英挺的側臉近在咫尺,玉竹這才注意到似乎不該和他一同坐在沙發上,連忙起身,但他大手輕拉,又將她拉回沙發上。
「坐著就行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會客室的書櫃怎麼會出現在電梯門前?」
玉竹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將李士民對她做的事,和公司內流傳的謠言告訴他。若是他不相信李士民會對她做那種事,只會讓她更加難堪;但若是他相信她所說的,她也不希望李士民因此而丟了工作。
「呃……副總裁怎麼那麼快就回國?您不是預計在加拿大分公司停留七天嗎?」她急中生智,丟了兩個問題給他。
俞子惑一楞,隨即恢復正常,挑眉看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前天有個男人企圖非禮我,所以……」玉竹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得老實回答,但略過李士民的名字。
「有男人企圖非禮你!?」俞子惑眯細眼,聲音不自覺提高。
她點點頭,垂下眼避開他的注視,以免誤將他眼中閃動的光芒當成關心她的怒焰。
「所以我才想用書櫃擋住電梯門,比較安全一點。
我不是故意要劃傷您的,我想大概是太緊張了,所以才會把您當成那個男人。「
「他是公司一里的人?」俞子惑冷冷的目光掃向她,似乎在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
玉竹緊張的吞咽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太多了,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公司里的人。」
「真的不知道是哪個人?」俞子惑的黑眸直視她雙眼,心中已有定見。他肯定她不但知道那個企圖非禮她的男人是誰,而且兩人還有些交情,所以她雖然怕那個男人,卻又不希望他因此而遭受處罰。
「不知道。」她用力搖著頭。
「待會你去人事部調全公司的員工資料出來看,說不定能揪出那個家伙。俞氏企業不能容忍這種敗類存在。」
「不……不用了,我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如果認錯人就不好了。」
矛盾的女人!明明怕個半死,又不想讓那人丟了工作,真是婦人之仁!俞子惑扯直嘴角,為她有意維護那男人的行為感到莫名的不悅。
「算了,你出去吧。」
「那書櫃……」
「既然你怕,就繼續放著吧。」他起身走向辦公桌,「對了,別讓人知道我回來的事。」
「是。」她向門邊走了幾步,忍不住好奇的問︰「副總裁怎麼會提早回國?」
俞子惑怔了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一會兒才回道︰「事情做完就提早回國。你可以回座了,我想休息一下。」
「是。」玉竹點頭,推門出去。
俞子惑傾身向前,左手支著額頭,突然淺嘆一聲。
事情做完就提早回國當然是沒錯,但到底是什麼讓他把三天的工作全擠在一天做完,然後立刻跳上回台灣的班機?就只為了電話中那句帶著哽咽又微微顫抖的「沒事」嗎?
天殺的「沒事」!俞子惑瞪著門板,濃眉緊鎖、黑眸中布滿了惱怒。這下換他有事了,不但手背被劃了一道傷口,連腦袋都出了問題!
「蛋包飯?」唐母揉著惺極睡眼,倚在廚房門邊看著在廚房內忙得不可開交的女兒。「一大早吃蛋包飯不會太油了嗎?」
「媽,不好意思,把您吵醒了。」玉竹回過頭對母親歉然一笑。
自從唐母知道女兒在俞氏企業工作,索性不回埔里了,執意要等玉竹辭了工作跟她一起回去。
「六點多也該起來了。」唐母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怎麼會想到要弄吃的東西?」
「我……我吃膩了員工餐廳里的東西,所以想自己帶便當。」玉竹伯母親會更擔心她,所以沒跟她提過李士民那件事,當然也不敢說自己因為怕會遇到他,所以根本不敢去員工餐廳。
唐母眼尖,瞧見流理台上放著兩個便當盒。「你一個人要吃兩個便當?」
「呃……」她咬著下唇,支吾半晌,不知該說什麼。
就算玉竹不開口,她心虛的表情也回答了她母親的問題。
「唉!」唐母無奈地長嘆了口氣,「有人當秘書像你這樣的嗎?你到底是他的秘書還是老媽子?」
「媽,順便嘛!」玉竹說得心虛。
「順便?你要不要連他家都幫他整理?」唐母直搖頭。
「怎麼會。」玉竹努力擠出一抹笑,背過身假裝忙著把食物裝進便當盒里。根本不敢讓母親知道她昨天晚歸不是因為加班,而是因為要先開車送右手被她劃傷的俞子惑回家。到了他家,她又「順手」幫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把衣服送洗,再買了點東西給他吃。
「不會是最好。真不知道你這顆腦袋在想什麼,叫你辭職又不肯——」
「媽,我跟他提過,可是他不準。」玉竹打斷母親的叨念,怕她一開了頭又嘮叨個沒完沒了。
唐母挑眉看她,「要辭職還不簡單嗎?辭呈丟給他,然後就不去上班,他不準也不行。」
「這樣不行啦!好聚好散,把關系弄僵了也不好。」玉竹失笑道。要真的這麼做,她以後也甭找別的工作了。
「問題是現在要散也散不了。」
「媽,我只是做好分內的工作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而且就算我要回去幫大哥種花,他也不肯,老是說我種的花沒有一株活得了一個星期,難道要我到大哥那里當米蟲嗎?」玉竹盡力想說服母親別再執意要她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