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叔叔,這邊走。」他領著佩瑩和天沼走進西班牙風格的白色別墅里,一邊回過頭對僕人吩咐︰「把客人的行李送進黃廳。」
一進書房,就見歐陽世華已坐在原木書桌前。「請坐。震宇,你先出去。」
「嗯,叔叔、阿姨,你們慢慢聊。」歐陽震宇乖巧的應了聲,退出門外。
歐陽震宇離開後,對話並沒有如預期的展開。書房內兩名男子不發一語,注視著彼此,似乎在等待對方先開口,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段時間,最後歐陽世華朗笑一聲,打破僵局。
「婉婉要是見過你,絕對不會認為我的話少。」
天沼只是一挑眉,冷然的臉上隱隱浮現一抹笑意。對于不熟悉的人,他一向不多話,歐陽世華雖然是他的客戶,但合作四年來兩人並未真正見過面。
「我想苻先生最想知道的,應該是我為什麼會在這時候邀請你和璩小姐來。」歐陽世華頓了一下,按著說︰「小犬看上‘令千金’當然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卻是我個人的因素。我希望可以幫助璩小姐打這場闢司,薛里夫律師是國際十大律師之一,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替璩小姐洗清罪名並奪回遺產。」
「可是──」
歐陽世華揚手打斷佩瑩即將月兌口的拒絕,但目光卻是看向沉著臉的天沼。「我知道憑苻先生的財力就算要聘請國際間排行第一的鞏靖律師也不是問題,不過我有我的私心。」
苻天沼的財力並不遜于他,只是苻天沼幾乎不涉入政治方面的事。不過以苻天沼在國際金融界呼風喚雨的能力,要英國政府賣個面子給他並不是難事,問題在于他想不想解決這件事,而璩佩瑩顯然是事情的關鍵。
「我想親手扳倒羅家,讓羅家的勢力從此消失!」歐陽世華憤恨的說,原本帶笑的眼神忽地竄出復仇的火花。
「為什麼?」佩瑩揚起眉,有些不解。雖然她從不過問羅家權公司里的事,但也知道羅家權的手段並不光明,結下的仇家更不在少數,卻從來沒听過他曾和歐陽家有什麼過結。
「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歐陽世華強抑下心中的憤恨,細說從頭。「歐陽家和羅家都是從上海遷移到英國的望族。原木兩家相安無事,但羅家權為了擴張自己家族的勢力,以合作為名吞掉了我們家大部分的產業,更買通律師制造偽證讓我父親吃上官司,我父親受不了打擊在看守所里自殺,我母親過沒多久也跟我父親去了。後來我離開英國,只身來到美國,我等了二十年,只為了親眼看他垮台,沒想到……」他苦笑一聲,「羅家權竟然死了。」
「所以你要利用佩瑩奪取羅家的財產?」天沼的表情依舊冰冷,「她不是你們報復游戲中的一顆棋子。」歐陽家的遭遇令人遺憾,羅家權的手段也讓人憤慨,但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佩瑩的感受。
棋子!多麼貼切的代名詞,她早已擺月兌不掉身為棋子的命運。佩瑩的臉色條地轉白。
天沼細心地發現佩瑩的異樣,望著歐陽世華的眼神更是冷峻了三分。他扶著佩瑩站起身,揚聲道︰「歐陽先生,我想我們的想法沒有交集,我們還是告辭了。」
「苻先生,先別急著走。」歐陽世華急急出聲挽留。
天沼在書房門前停下腳步,同望他的眼神冰冷的沒有半絲熱度,「歐陽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呃……」歐陽世華遲疑了一下,不敢逼視天沼冷然幽深的瞳眸。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苻天沼對璩佩瑩的保護心態十分強烈,任何膽敢傷害據佩瑩的人,就要有跟整個天地投資公司為敵的準備,就是因為如此才讓他猶豫。
「歐陽先生?」天沼挑眉問道。
避他的!歐陽世華決心放手一搏。他等了二十年就是為了這一次機會。
「我希望能跟璩小姐單獨談談。」歐陽世華大膽說出他的請求。
天沼低下頭以目光詢問佩瑩的意見,她輕點了下頭。
「別皺眉頭。」佩瑩攤開手撫平他皺緊的眉頭,「在外面等我,好嗎?」
「相倍我,現在的我有力量可以保護你。」
「我知道。我只是听听他說什麼而已。」佩瑩對天沼安撫地笑了笑,輕掩上門。
「璩小姐,請坐。」歐陽世華繞過書桌,和佩瑩同坐在沙發上,並刻意壓低聲音。
「歐陽先生想和我談什麼?」佩瑩的態度並不熱絡。
「立奎營造公司。」歐陽世華頓了下,確定他的話題已經吸引了佩瑩所有的注意力,才繼續說道︰「立奎營造公司在十年前曾經和羅家權合作建立一座大型購物商場,但那家營造公司一時資金調動不過來,根本無法在期限內完工。于是,羅家權憑當初的合作契約要求立奎的老板交出公司經營權,不過後來羅家權愛上了老板的獨生女,同意歸還公司經營權並給予貸款,這件事在當時還被傳頌成當代的浪漫傳奇。」
佩瑩只是靜靜听著,但慘白的臉色卻表明了她有多麼不願回想起這件往事。傳奇的背後並不浪漫,只有血淋淋的殘酷事實。
「璩小姐,你還好吧?」歐陽世華望著佩瑩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不忍。
佩瑩搖搖頭,「沒關系,你繼續說。」
「藉合作之名取得其他公司的經營權一向是羅家權慣用的手段,歐陽家的產業如此,令尊的營造公司亦是如此。羅家權以羅家在金融界的勢力凍結了令尊公司的資金,再以不合理的合作契約取得公司經營權。」
「但雙方律師在簽約前必定先看過合約,為什麼會沒發現?」
「對有經驗的律師來說,擬造假契約並不困難。同樣地,羅艾長綾要你背上謀殺親夫的罪名也不難,劉律師可以找來一堆人證、物證,甚至你的殺人動機。」
「我知道。」
「當然,憑苻先生的能力要跟羅艾長綾硬拚並非不可能,但我想,璩小姐並不想讓苻先生卷入這些是非之中。」歐陽世華直視佩瑩的眼,似乎能讀出她心中的想法。
「這是我和羅家的事,和天沼或是你沒有半點關系。」她不想將任何人卷入這一團混亂中。
「不過羅艾長綾可不是這麼想。如果璩小姐一直保持沉默,她很可能會將目標轉向苻先生。」
佩瑩不得不承認他的話並沒有錯。羅艾長綾是個城府極深的女人,凡是阻擋她的人事物都會被她除掉,不管那人是誰。
「只要璩小姐願意和我合作,我保證絕對不會讓苻先生卷入這件事。」
佩瑩轉頭凝望著房門,目光像是穿透了物質的阻隔落在房外等待的人身上,最後點頭應道︰「好吧!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預祝我們成功。」歐陽世華心上的大石總算落地。
佩瑩冷眼旁觀歐陽世華臉上的笑容。她根本不在乎成不成功,她只想擺月兌這一切,擺月兌成天勾心斗角的生活。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璩小姐,我希望你和苻先生能留下來住幾天再回去,小犬很喜歡兩位。」
「不用了。」佩瑩婉拒了他的好意。她早已沒有度假的心情。
「璩小姐,你和苻先生遲些時候回去比較好,一來可以避避風頭,二來可以方便薛里夫律師在香港安排相關的事情。」佩瑩對歐陽世華的提議未置可否,逕自走向門口。
「你沒事吧?」天沼听見開門聲,立刻轉過頭問道。
佩瑩面對他擔心的表情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來。「怎麼會有事呢?歐陽先生只是邀請我們留下來住幾天,我想回香港也沒什麼事好做,便答應了。他剛剛向我介紹了幾個好地方,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去玩玩……」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他沒有表情的臉,「阿沼,你應該不會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