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就沒把我當成朋友?」洛湄心里還是希望她能點頭。
寇賽搖搖頭,「我需要錢,你需要人家「關心」你,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跟你買來的那個情夫不也是這種情形?」
洛湄真不敢相信這麼無情的話會從寇賽的嘴里說出。老天!她到底盲目到何種程度,竟然一再地錯信別人,從她那兩任未婚夫到煌煜、寇賽,她遠有誰能相信?
有誰能信?
忽地,一雙溫暖的手搭上她的肩,韋力和琵亞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而搭住她的肩的人並非他們其中之一,而是李君山。
「李叔叔!」洛湄哽咽一聲,卻不敢投入他敞開的雙臂中,只敢滿懷歉意地看著他,任歉疚的淚水爬滿她兩腮。
她怎麼能懷疑李叔叔?一個從小呵護她長大的長輩,她惟一能全心相信的人,而她卻用防備、戒慎的態度來對待他。沈洛湄,你該死!
「小洛,別哭。」李君山粗糙的手掌輕輕拭去洛湄兩頰不斷滾落的熱淚。
「李叔叔,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的。」洛湄拚命搖著頭,喃喃說著滿懷的歉意,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多疑對長者造成的傷害。
「原諒我,李叔叔,我真的好抱歉,我不應該懷疑你的,對不起……」洛湄不斷地住後退,難以相信自己竟會如此無知。
她能相信誰?又有誰不該懷疑?許多問號不停在洛湄腦中回旋,而那雙綠眸的主人能夠相信嗎?他說他愛她啊!是真心的愛還是隨口說說?紊亂的思緒仿佛要將她的頭腦炸開,一陣又一陣的疼、痛洶涌襲來,幾乎將她吞沒、溺斃。
洛湄直退到門口,腳下踉蹌了幾步,忽然轉身拔足狂奔。
琵亞見狀,連忙叫韋力追上去。
轟然一聲雷響,大雨立時傾盆而下,街上的行人紛紛找地方躲避這場及時雨,一下子冷清了許多的巴黎街道只見一個縴瘦身影不理會風雨,不斷向前狂奔。
如果雨能夠讓她更清醒,就盡量下吧!讓她更冷靜些,讓她弄明白到底有哪些人可以相信,又有哪些人是連真心都不能給的。
慢慢地,洛湄放慢了速度,身心俱疲的身體再也受不住包多的摧殘。
洛湄站在大雨中,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呆愣了半晌,最後,像是要發泄出積壓在心中所有的情緒,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你說你愛我,可是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離開我?你說啊!到底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相信你,卻又不能忘記你?」洛湄說完,眼前突然一黑,火燙的身子在雨中無力地下墜,然後失去了所有知覺。
煌煜站在窗口,探頭張望樓下不斷涌入的賓客,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返身走回床邊坐下。
謹曄終于找回了他的「結發妻」,今天正熱熱鬧鬧地舉行訂婚儀式。基于十幾年老朋友的立場,他似乎應該下樓去對他說聲恭喜,可是,這聲出自一個失意人的祝賀未免也太過虛假,以他此刻的心情,不壞心地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倦」屬就算不錯的了。
羿文和青梅長達二十一年的愛情追逐戰,早在三年前就完美落幕,而謹曄也尋回了他的烈火新娘,即將要回美國舉行婚禮,倒是他,在情場向來得意的人,如今卻落得孤單一人的窘況,莫非他和洛湄真的是「水火不容」?他的熱情融化了冰山,卻沸騰不了那一攤無波無紋的平水。
「煌煜,你不下去跟謹曄道聲恭喜嗎?」柏羿文推門進來,看見煌煜呆坐在床沿,也知道他的心情正處于郁悶狀態。
「不了,我怕我這張「狗嘴」吐不出象牙,壞了大家的心情。」
「那倒也是,失戀的人通常心態都不太正常,你還是別下去好了,免得青梅精心策畫的訂婚宴會被你毀了。」
煌煜實在哭笑不得,「你也用不著把我說得像個心理不正常的變態吧!沒人告訴你得對失戀的人要有點同情心嗎?」
「那得視個人而異,我對其他人都很仁慈的,不過你是特例,我老婆要我對你盡量殘忍。」柏羿文咧嘴笑道,他看來相當樂意執行老婆大人下的命令,不免令人懷疑他另有私人恩怨存在。
「你到現在還在記恨我當初追青梅的事?」老天!那都是三年前的舊事了。
「我像是度量那麼狹小的人嗎?」柏羿文離開門口,走到煌煜旁邊坐下,望著他碧綠的眼眸半晌,才道︰「或許有一點吧!你那時候真的很欠揍,讓我到現在還有想打人的沖動。」
「喂,麻煩你克制一下,你不覺得我現在已經很可憐了嗎?」煌煜裝出一臉可憐相。
柏羿文瞪著他看,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說︰「看不出來你有哪里可憐,你總是像在開玩笑,連我們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我都猜不出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那個被你丟在法國的女人又怎麼知道你說你愛她是真是假?你不怕你離開法國這段時間,她被別人追跑了?」
「該是我的跑不掉。」煌煜故作輕松地說,其實,他心里可是一點也輕松不起來,他還是怕的,只是暫時還沒有足夠的戰斗力和她周旋到底,她那晚說要他離開她的世界那句話對他的殺傷力極大,弄得他元氣大傷,至今還沒復距。
「你就這麼篤定?如果你再不肯對自己的感覺老實一點承認,她遲早會離開你。」
「你不會是拿你自己做例子吧!」
柏羿文不悅地臉色一沉,「我發現你比三年前更欠揍了。」
「相信我,我自己也這麼覺得。」煌煜對自己任意月兌口而出的話,無奈地以苦笑做了結,總算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他才是最心口不一的人。
他總是對洛湄說愛她,但表現出的卻又是完全相反的舉動。為了留她在身旁,他殘忍地利用她的弱點迫使她不得不和他合作;為了讓她承認她愛他,他又用盡一切辦法去誘惑她;但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丟下她一個人飛來台灣「療傷」。
「我希望你的言行不一還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柏羿文拋下這句話,起身離開這個令他想掄起拳頭海扁他一頓的男人的房間。
「我也這麼希望。」煌煜喃喃自語道。
柏羿文出去後不久,煌煜的隨身電話忽然響起。
「煌煜,你打算回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韋力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臭蟲」抓到了嗎?」他心里最想問的其實是「洛湄好嗎」,可是不知為什麼就是問不出口。
韋力遲疑了一下,「「臭蟲」抓到了,你不想知道沈小姐好不好嗎?」韋力以為煌煜的第一句話應該是問她好不好,或許自己和琵亞都猜錯了,煌煜畢竟還是沒有對沈洛湄動心。
「廢話,你听不出來我想問的就是這個嗎?」煌煜很沒耐性地吼了出來。
韋力嘟嘟嚷嚷地說︰「誰猜得出來你心里想問什麼!想知道就老實說嘛!問一些有的沒有的。」
煌煜啞口無言,是啊!他不老實說又有誰猜得出來,就算他老實說了,偏偏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又有誰會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他整了整態度,正經而急切逍重新問道︰「洛湄好不好?」
「不好,她昨天下午在大雨中昏倒,醫生說她睡眠不足,營養不良,原本就有點感冒又淋了雨,至少要休息一個禮拜,不過應該不會轉成肺炎。」
「昨天的事你怎麼今天才告訴我?」煌煜一手握著電話,另一手己經開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