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玟不痛不癢的,根本懶得理那位經過管家三次介紹,她依然記不住名字的親戚。
不過,管家也說了,路奕大少爺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壯得跟頭牛一樣,一旦生病,非得要躺個三天才能下床。
真是嬌貴的身軀啊……辜玟忍不住發牢騷,她看他大概是平日補品吃太多,一日未補才會生病吧!
像他未倒下的前幾天,她陷入廚房的混戰當中,老管家不顧情面對她進行魔鬼訓練,她則像是全武行,切菜切到手指頭沒有一根完好,那些食材險些以鮮血當佐料,嚇得廚師跟在她後頭搶救。
廚房的課程讓她的生活突然變得精采起來,倒是他,一成不變的早出晚歸,整天為工作而忙碌,晚上回來例行和她吵吵嘴,然後相安無事上床睡覺。
奇怪的是,她明明以地板當床,為什麼每天早上起來,就會發現自己身處異地?每天在他的床上醒來這件事成了她的疑問,但每一次見到他,就忘了問他。
現在,他病得胡里胡涂,她想問也無法問個明白。
不過,看他病成這樣,她還是于心不忍的陪侍在側,並不是她想上演好妻子服侍丈夫的戲碼,而是她真的開始擔心,他已經昏睡了二天,醫生也來過幾次,為什麼醫生口口聲聲說沒事,他卻還是不醒呢?
「肯定是個庸醫!」她沒好氣地抱怨。
倏地,他的身子一陣劇烈的晃動,在他發出沙啞的咆哮之後,他整個人坐了起來,氣喘不已。
這可把她嚇壞了!
她驚魂未定地看著他,他的汗如雨下,目光定定地停在她臉上,一動也不動。
「你……你你你……醒了啊……」她結結巴巴的說著,一邊撫平心緒埋怨;「你……你用不著這……這樣嚇我,我的心髒差點停掉。」
為什麼?他喘息著,可是腦中的疑問卻愈來愈大。
從小到大,糾纏著他的一個夢,每一次都是一樣的場景和人物。這個夢很特別,他不知道夢里像極了他的將軍叫什麼名字?更不清楚他夢里妻子的名。
每一次,都在挖掘雪地時他就醒了過來,夢里的一切他隨即便會忘了大半,根本記不住全部。
而這一次,他不僅記得相當清楚,且第一次看見了夢里摯愛妻子的容貌。
迸鈺兒……居然和辜玟有著一張相同的臉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你還好……」她被他凌厲的目光盯得直發毛,卻沒想到他冷不防抱住了她,把她嚇得魂全飛了。
他……他病昏頭了嗎?
路奕掩不住殘夢里清晰的痛楚,自己是否在前幾世都信守著臨終的承諾,熾烈的愛著她?他真的不清楚……
可是夢里的一切是如此真實,直到現在,他仍為失去她而感到痛苦萬分,再次擁抱,他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找尋千古記憶中的味道,尋找失而復得的喜悅。
她的體溫一向極低,夢中冷凍般的軀體令他惶恐,他只有抱緊她,才不會有失去她的焦慮。
「妳的體溫……好低……」他在她耳邊呢喃著。
粗嗄的語氣好似催眠,若不是她被驚嚇過度,一定會因此而癱軟在他懷中。
「是……是你在發燒,才會覺得我的體溫低。」她悻悻然地說著,一邊推著他,卻不敢問他到底要抱她抱到什麼時候?
「從我第一次見到妳,就覺得妳的氣息冷得令人發寒……」他輕聲描述,若是夢境真實,那麼她的冷漠並不是沒有原因。
迸鈺兒逝于尖石山的雪地里,所以今世的辜玟天生帶有一股冷氣。
听起來很荒謬,他並不是一個深信鬼神、輪回之說的人,可,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到理由解釋,從小到大始終做同個夢的他,會在得到那只玉戒時,一起得到他在夢里一直想尋求的答案──
原來他就是展子謙,而,他挖掘吶喊的愛妻樣貌一如她!
迸鈺兒是展子謙的妻,而他,是辜玟的丈夫!
「喂!」她受不了的使盡力氣一推,他剛好松開手,害得她從床上失力的跌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氣得她哇哇大叫︰「你……你干什麼一醒就氣我?可惡!虧我還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兩天,氣死我了!」
「妳照顧我?」他撫了撫眉心,藉此平息心中的悸動。
「廢話!全宅第我比僕人還閑,還有,老管家說什麼我一定要照顧你,還說這是我身為『妻子』的本分。」
她才搞不清楚他剛才的作為是不是算一種騷擾?平復驚嚇後,她居然還有些高興?怪了!
逐漸恢復清醒的腦袋開始質疑剛才猜測的可能性,這太玄妙了!一時之間他不知該怎麼下定論,而她的抱怨听來依然刺耳,令他忍不住皺眉批判。
「妳連菜都煮不好,妳會照顧我?」
「你的語氣听起來像是在抱怨。」她咬牙問。
「沒錯!」他勉強的移動四肢,發現身上的衣物好象已經兩天沒換過了,全身被汗水弄得黏呼呼,使得他更不舒服地低吼了句︰「妳真不是個稱職的看護。」
「你這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生氣地說︰「我要照顧你,你就該偷笑了,還敢批評我?」
「已經兩天了!」他馬上注意到時間,離開工作崗位兩天對他而言如同犯了大忌般嚴重,他不悅地說︰「妳如果做得好,我應該在半天內就會醒來的。妳看看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發臭了,妳根本都沒替我換。」
「我為什麼要幫你換?你那麼重!」她有替他擦汗就不錯了耶!
「妳可以找人幫忙啊!」
「你以為你家的僕人很好使喚啊,全部都听老管家的,沒一個要幫我,加上又來了一堆人。」
說起來她真的很委屈,也不知是得罪了什麼人,只稍她有需要佣人的時候,那些人全以被指派了其它任務當借口離開。
其實她一向不是個習慣使喚佣人的人,只不過這幾天家里來了很多人,家里的人手光應付那些人就忙得不可開交。
「來了些什麼人?」他緩緩地移向書桌,一副想辦公的模樣。
她嘆了口氣,走近他意圖阻止。
「你好好休息吧!那些人幾乎都是公司的重要干部,我已經全部解決了。」
「什麼意思?」他的視線隨即停留在桌上的計算機文件。
有部分文件被收起,有幾份則攤開,計算機屏幕正停留在休息畫面,他隨手一動鼠標,屏幕立即恢復他平日最常使用的待機畫面。
翻開文件,有幾份已用紅筆圈畫了幾處,其它還有幾份新的卷宗都被整理得有條不紊。
「我……我已經擅自作主,提了些案子交給那些人去執行!之後企畫書會先出來,你再參考你想要的模式。」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他會不高興;果然,他現在的臉色好看不到哪里去,所以她隨即低聲嚷嚷︰「沒辦法……他們說案子趕,你又一直……算了!隨便踫你東西的確是我不對,你想罵就罵,不要瞪著我看老半天又不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猜不透的低氣壓,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沒有人為難妳?」
「為難?」她眨了眨大眼,不懂他的話意。
他深吸了口氣,解釋道︰「一般決策雖然都是我在執行,但在這之前有許多受人干預的事件是最棘手的地方,他們不可能這麼干脆听命于妳。」
「哦!你指那些家族成員的干部嗎?」她聳了聳肩,以輕松的口吻做了一番滿不在乎的批評︰「所謂豪門深似海,我從小就听過這句話!相對的,我懶得去和他們斗!廚房和你已經夠我忙的了,我才不會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