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老管家安撫著她激動的情緒,瞧她氣得只差沒有拿把刀了,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實在有失大小姐風範。
「哼!她想都別想!」班夢飛瞪著撒落一地的零食,煩惱的蹙緊了眉頭。
她就知道她一畢業就得迎接厄運的到來。
「小姐,其實做模特兒沒有什麼不好啊!」老管家由衷的說道︰「小姐的先天條件非常優秀,其實不用太煩瑣的訓練,妳一定也可以像少爺們一樣的。」
「我就是不要和他們一樣!」她邊吼著,邊為自己穿上外套。「我寧願出去找份簡單的工作,也不想當個沒有時間休息的人!」
「小姐,妳要上哪兒去?」老管家望著她急奔的背影低呼。
「超市。」
班夢飛草草的答了句,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消失在大門邊。
她在走出家門的五公尺之後才發現腳上的拖鞋不適合走在馬路上,可是她忿忿不平的心情讓她無法待在家中等待平靜。
她開始認真考慮外出找工作了!可是,她只要想到每天都得準時起床就忍不住心煩。
她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什麼都不用做,不事生產就有飯吃,睡覺睡到自然醒……很難嗎?
她相信這是很困難的,至少她想過卻無法如願。
不知是她臉色太難看還是服裝太隨便,她總覺得在走入超市的第一步開始,即有人盯著她瞧,甚至有人有意無意的停留在她的周圍,只為了能近距離的打量她。
她不禁審視自己,當她瞪著鏡子的時候,才發現以往掩飾美麗用的眼鏡居然忘了帶出門。
細白的鵝蛋臉上有著精致的五官,彷佛大師精雕細琢後的成品,柔長的發絲更為她月兌俗的美麗增添了飄逸的清新感。
糟了!她這個模樣可是從未在家門以外的範圍出現過,對超市的人或整個社區的人來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她連忙抓了幾包零食,結帳之後便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出超市。
在燈火昏黃的人行道上,她的腳步緩了下來,仰望著冷清清的天空,三兩顆星星綻放著微弱的光芒,和她此刻無精打采的心境相同。
她曾經細想過自己的生活目標,卻很驚訝的發現她根本沒有目標可言,可是她對未來卻一點兒也不感覺到彷徨或無助。
家中的企業是國際頂尖模特兒經紀公司中的翹楚,家中的成員很自然而然的在耳濡目染之下為工作而打拼,可偏偏出了一個想當廢人的班夢飛!
這對班家而言是多麼大的疑惑。
她曾經不只一次懷疑,自己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什麼?所謂神造人,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都有其用處,但是她活了二十四載,還未參透自己到底是來造福人群亦是氣死父母?
閉入最後一個人行道,她的視線被一盞路燈下的頤長身影吸引住。
半空中的香煙紅光靜止不動,在她緩緩的準備從他身邊走過時,仍不小心的被迫吸了一口二手煙。
她想也沒想的便加快腳步,反正遇上他總是沒有好事,為免又看到一場幫派火並,她還是盡快逃離他的視線比較好……
正當她這般認定的時候,手臂卻被他的蠻力扯住,害她差點跌了一跤。
「干什麼啦?」她回身瞪了他一眼,急著想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臉色比她更難看。
「妳就這樣出門?」宗煦衡額間的青筋浮現。
他的問句讓她覺得更莫名其妙了。
「我承認我服裝不整,但我又不是穿睡衣出門,有什麼不對嗎?」她依然瞪著他緊抓她不放的手斥道︰「你放開我啦!」
「我指的是妳的偽裝呢?」他輕佻的勾起她柔軟的發絲,表情卻相當冷酷。
她這會兒又為奪回她的頭發而忙碌了。
「你不要隨隨便便踫我啦!什麼偽裝?我一時忘記了不行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揪著眉的她心情不快的推了他一把,怎奈他一改文風不動的姿態,又逼近了幾寸的距離,更惹得她大發雷霆--
「夠了哦!你別告訴我你站在這里是等我,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會再上當了!等會兒是不是又有哪位妖嬈的小姐冒出來?」她馬上左右張望了一下,然而四周除了他和她,根本沒有半只貓!
她更不懂了,這個家伙半路攔住她的用意是什麼?才想問,他低垂的頭即刻往她肩上靠去,龐大的身軀居然把她當成支撐物。
她嚇了一跳,推不開他失去重心的身體也就罷了,他熾熱的氣息重重的吹在她敏感的耳側,更擾亂了她原本就煩躁的心情。
「你干什麼啊?」
她的手再次嘗試著推開他,可是當她踫觸到他腰間的時候,一股濕黏的液體沾染了她的手,也在同時他忿忿的低咒聲再次嚇住她--
「可惡!」
她瞅著他發白的唇,感覺到他異常升高的體溫,恍然大悟的道︰
「喂,你……你受傷了?」
她想細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勢讓一向意氣風發的他氣白了臉,然而她騷動的小手卻被他緊緊抓住,粗嗄的低吼移到了她的耳畔--
「妳如果想死的話再大聲喧嘩沒有關系,最好叫警察來,我會奉陪!」
「你……」她的心立即七上八下,緊張起來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嘻皮笑臉?神經病!你被追殺啦?」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再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突然拿槍拿刀的出現之後,她才稍稍放心。
「妳要在這里等我的血流干,還是帶我去妳家我再回答妳?」
「我家?」她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也紊亂了,勉為其難的扶住他的腰,她這才發現他連移動都很困難。
這家伙!她腦中有著千百個疑問,他的家明明近在咫尺,他舍近求遠的目的是什麼?
話說回來,黑道的行事作風她畢竟不清楚,而打打殺殺的戲碼拜電視所賜,她倒是可以略知一二,受傷對他這類黑色地帶的人來說應是家常便飯才是。
可他在宗家的地位想來不低,必定有命令下屬的權力,動刀動槍應該不是他的任務,他又怎麼會受傷?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受傷!
***
客廳里的老管家一見到班夢飛帶回來的客人,原本愉悅的神情隨之一變,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了︰
「小……小姐,他是……宗……宗……」
「好了、好了!」班夢飛懶洋洋的揮揮手。
走入客廳之後,明亮的燈光令宗煦衡的臉色更白得讓人膽戰心驚,他的額間已滲出了冷汗,唇角卻依然漾著冷硬的笑。
「您好,老管家!」
「你真的是個神經病耶!」班夢飛瞪著他泛青的唇,憂心忡忡的將他移到了房間里,吩咐老管家拿來醫藥箱和熱水。
宗煦衡沉重的身軀在她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跌入了床鋪,傷口的疼痛讓他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她擺布。她一刻也不得閑的找尋他腰間的傷處,撕開襯衫的剎那,血液亦從那銅板大小的傷口汩汩流出。
「這……這是槍傷嗎?」她不知道該不該觸踫,因為她不明白該如何處理這類特殊的傷。
他睇著她猶豫的神色,冷聲道︰「妳想送我去醫院?」
她怒氣騰騰地瞪了他一眼,「要去醫院,剛才在巷口老早就叫救護車子,還讓你來我家干嘛?白痴!」
他冷笑了下,淡漠且輕蔑的表情仍在,只不過卻無法再強悍,腰間的痛楚讓他失去了力量。
「你不是壞蛋嗎?」她質問他,「這種傷到了醫院,你可能會被警察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