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薛韻兒念著這個姓氏,一會兒後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不過,您不是在日本嗎?」
早乙加佳原籍日本,她的輩分遠在班家二老之上,所以薛韻兒小時候總听到班家人叫她姑女乃女乃,可是,今天是薛韻兒和她第一次見面。
因為她住在東京,丈夫是知名的珠寶商,早年常听班宇澤提起早乙姑女乃女乃為了幫忙丈夫的事業,很少離開日本這個國家。
會提到她,是因為薛韻兒的處境和她極為相似,班宇澤提起她時,總是說她如何忙碌,還有她帶領數百名員工的風光事跡。
她總認為班宇澤希望她以姑女乃女乃為目標,所以一直很努力。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入這間她原本極想進駐的房子,現在則有種做壞事被逮著的感覺。
「來,喝茶!」早乙加佳不知何時已端來了茶,遞向坐在對面榻榻米上的薛韻兒。
薛韻兒順從的接過茶杯後,這才驚覺會在這里遇上她,未免太巧合了。
「您不是沒有來過台灣,怎麼會……」
「我只是不常回來。」早乙加佳微微一笑,化解了尷尬。「沒想到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處理你和宇澤的問題。」
聞言,薛韻兒差點被茶嗆到,她的眼 瞪得很大,見著早乙姑女乃女乃了然的神情,她才知道被設計了!
「利用網絡找房子,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早乙加佳擱下茶杯,凝視她道︰「以後要做任何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最好別公器私用!否則紙是包不住火的。」
「您……」
「還有,听說你真的想離婚?」早乙加佳直接切入主題。
「我認為……」薛韻兒早知道她會問,但對于這個問題她已疲累得不想多做解釋。「我想,姑女乃女乃,這件事是我和班總經理的問題,不需要……」
「班總經理?」早乙加佳的眼神轉為銳利。「到現在你還這樣叫你的丈夫?」
薛韻兒沉默了,因為她的確沒有別的稱呼可以喊他。
「你和他為何結婚?」早乙加佳又道︰「你別告訴我,現在這個年頭還有什麼報恩的說法,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姑女乃女乃……」
「你閉嘴!听我說完。」早乙加佳看起來相當生氣,「你要知道,當初宇澤的爸提出要讓你和宇澤提前結婚時,其實我是唯一持反對意見的人。」
薛韻兒心情沉重的看向她,早乙姑女乃女乃皺紋滿布的臉上,此刻看起來有些滄桑。
「因為你們都太年輕了!謗本什麼都不懂;大人們的一廂情願,如果造成你們往後的困擾,那就是得不償失!當年在開家族會議時,只要有人提出異議,這件事就算了!你知道是誰讓我改變心意的嗎?」早乙加佳緩緩的為彼此倒滿茶,凝視著薛韻兒的眼眸,繼續說道︰「是宇澤!他跑到日本找我。那小笨蛋,以為我最疼他就無法無天的對我吼叫,說什麼我沒有資格反對你和他的婚事……」
「他……大吼大叫?」薛韻兒從未見過班宇澤這一面,在她及其他人面前,他總是彬彬有禮而且嚴肅冷靜。
可是,他為了她動怒,甚至對長輩不禮貌?思及此,薛韻兒低落的心情為之激昂。
「我以為,那種年紀的孩子懂什麼?」早乙加佳輕蔑一笑,隨即卻以憐惜的口吻續道︰「可是,他的表現讓我很感動,因為那小子真的很愛你!」
「愛我?」薛韻兒搖搖頭。「我哪里值得他愛?而且這麼多年,我怎麼都沒有發覺?」
「愛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沒有發覺,是因為你從未好好的去體會他的感受。」
早乙加佳一針見血的言論,讓薛韻兒啞口無言。
「當然,我會回來也不單純是因為你們之間的事。」早乙加佳睇著四周,坦言道︰「這房子是我偶爾回台灣時住的地方,只可惜這麼多年來我也只有回來三四次而已,平時我都請人打掃。在知道你要找房子後,宇澤特地將這間房子的地址及影像資料留在你的電腦里,直覺你一定會喜歡這里……」
薛韻兒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被欺騙?
瞞著大家找房子的她,不也是蓄意的欺騙了大家?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過你想離婚的事顯然已經驚動了那兩個老笨蛋,居然放出什麼生不出小孩就將你的身份改為養女的風聲,這件事我會處理!」
「您是班總……是他請您來應付他們的嗎?」班宇澤的解決方式,居然是驚動班家最年長的長輩!
這算什麼?為什麼他要把事情搞得驚天動地?
她不喜歡!她不喜歡這樣……好似被人監視、囚禁的日子,她再也受不了了!
「說應付是過分了些。」早乙加佳笑了笑,「你別看我老,我還沒打算退休呢!在班家,我就這麼點用處,沒法子,比我大的人都歸西了嘛!再說,我今天還在台灣的分公司發了頓脾氣,我的心髒一向不太好,所以……如果你們真的離婚了,我可能就要開始吃藥了!」
「您別這麼說……」
「好了!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你要是真的想住在這里,我也不反對。」早乙加佳將鑰匙往桌上一丟,起身道︰「也許,你有你的堅持吧!不過,有人還是想和你談一談。」
早乙加佳話才說完,突然出現于門邊的頎長身影,讓薛韻兒的頭又泛疼了……
※※※
早乙加佳留下茶壺,立刻消失在門外,薛韻兒望著她的背影,方才倚在門邊的人已坐定在她的面前了。
薛韻兒疲憊的深呼吸後,首先開口︰「說吧!我不知道你還想和我談什麼。」
班宇澤異常冷靜,因為他唯一想談的,就是他的婚姻危機。
唉……危機!他處理過大大小小的危機,唯獨對她沒轍!「算了!」班字澤突然起身,順便拉起了她。「先不談事情,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啊?」她糊里糊涂的跟著他的腳步,也許是太過突然,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公司怎麼辦?」
「放心,公司又不只我們是主管!」
他拉著她坐入車內,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向司機下達了命令。
「你要帶我去哪里呀?」光是望著窗外的景色,她就有些慌張、她忽然記起他的威脅。
昨晚她並沒有遵照指示搬入他的臥房,所以他生氣了?
難道……他來找她,是要她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
扁想到這里,她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
車子迅速駛離了偏僻的小巷弄,並且沿著一條薛韻兒仍然熟悉的道路馳去。
「到了!」
班宇澤的聲音令她猛然回神。
她凝視著大門邊的銀色字體,懷舊的情感油然而生。
「這里……」她下車後,立刻來到大門的前方,撫模著那些凸出的銀色字體,釋懷且安心地笑道︰「這里是我們以前就讀的初中嘛!」
「進去吧!」
班宇澤將雙手叉在西裝褲的口袋里,既悠閑又大方的走了進去。
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松樹整齊的排列著,引領二人走進校園,接著出現在他們跟前的是美麗的花園和涼亭,以及偌大的操場。
現在是上課時間,有幾個班級的學生在各類球場上課、活動,耳邊還能听到夏日特有的蟬鳴聲。
「你……警衛還真的放我們進來?」薛韻兒瞥了警衛一眼,埋怨他的不盡責。「那個老伯伯,還沒有退休啊?」
「所以他認得我們。」班宇澤轉身拉了她一把,「我們可是榮譽校友!」
「榮譽?」她不以為然的說︰「我倒不覺得那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以前才走了幾場秀、上過幾次電視,就被同學追著要簽名,你不會感到害怕,我倒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