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言皓將雙手置于口袋,本欲搭乘電梯的腳步暫且止住;他專注地打量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是誰,她是雜志社的總編輯,在某次的拍攝工作中,他見過她一次。
她並不特別引人注意,因為她很矮,外貌嘛……他給她的評語是普通;但,也許是因為矮個子配上小臉蛋,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不細看,他會以為攝影棚闖入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打工小妹。除此之外,她的小臉總是紅通通的,令她成為大家口中津津樂道的「隻果臉編輯」。
「對,我找你!」她一邊慶幸得來全不費工夫,一邊把握良機,連忙道︰「我臨時有個案子想請你幫忙!」
「幫忙?」他的眉頭一挑,指著電梯表示︰「可是……我十分鐘後得去拍格拉蘇蒂腕表的平面廣告耶!」
「格拉蘇蒂呀」她一嘆,「國際級的品牌吶!」
「沒事了吧?」他禮貌的問完,二話不說的走進電梯,對她乞求的眼神視若無睹。
她盯著資料,無奈的在言皓的照片上畫了個叉,然後喃喃道︰「這里哪一個不是知名品牌的代言人!相較之下已變得比較沒有吸引力,不知道屋元緯——」
「你叫我嗎?」
爽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喃喃自語,她連忙抬頭一瞧,一雙湛藍的瞳眸正笑望著她。
她很辛苦的仰頭看他,扯出笑容。「呃……屋先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可不可以撥一個小時的時間借我?」
藍瞳深還得教人迷醉,但引起他注意的似乎不是她的提議,而是她嬌俏可人的臉蛋;他打量著她,她不算是個美女,但憑著粉女敕的紅頰令她在MD頗為知名。
他和言皓一般,對于「學長的同學」總是特別留意。
「你……有沒有听見我說話啊?」她感覺到一股詭譎的壓迫感,可有求于人的她只得委屈自己低聲下氣,不得發火。
「有啊!」屋元緯理所當然的回應,卻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那……你答應嗎?」她苦笑了下,其實她好想離開這個地方,這里的人簡直高得可怕,而且在她進門後,里頭的人總會有意無意的朝她多看兩眼。
她愈來愈覺得自己是怪胎,莫名的畏縮起來。
忽然,屋元緯的手撫上了她的女敕頰,並且肆無忌悍的捏了下。
「哇!」她嚇得大叫,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心髒無力;因為這情形對她而言好熟悉就好像……「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屋元緯狡黯的笑著,「你的臉好女敕!」
「你、你你你沒大沒小!」她猛然想起他的歲數,恨不得賜他一腳,他怎麼這般無禮!
「還好啦!」一瞬間,原本應是個陽光男孩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個痞子,而且不放棄地又想輕薄她的雙頰。
她又羞又氣的一閃,卻撞入了另一個人的懷里,這熟悉的寬闊胸膛在頃刻間讓她繃緊了神經。
班辰智蹙起的劍眉顯示了他的不悅,眼中的肅殺之氣也同時嚇住了屋元緯;他緊緊的抓住了屋元緯放肆的手,冷冰冰地說︰「元緯,這游戲並不好玩!」
屋元緯驚愕了許久,也許是沒有預期學長會出現,他嚇得不輕,連連道歉後就飛也似的逃開了。
巫凡凡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才想起要跑,班辰智已將她拉進他專用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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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專屬的休息室是MD超級名模中的巨星才能享有的殊榮,隨著超級名模的人數日益增加,休息室的數量也正快速的增加中。
但論起休息室的擺設和裝潰,就屬成名已久的班家子弟最為豪華,舉目所及幾乎全是廠商為感謝代言人而低價出售或贈與的設備,巫凡凡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名牌家具,只是傻呼呼的貼著門板,忐忑不安。
她不明白班辰智拉她進來的用意,也不敢胡亂猜想,只見他進門後便一語不發的為她泡了杯咖啡,然後坐入沙發。
她企圖打破僵局,艱困的開口︰「呃……剛才謝謝你……沒事的話,我要去找個人!」
「野村柳?」他淡淡地說出一個名字。
預備奪門而出的她一怔,「你怎麼知道?」
他啜了口咖啡,冷睇了她一眼,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到希臘去了。」
「什麼!」
她震驚得差點暈倒,挫敗感讓她想哭;現在,希望已徹底落空,天呀!懊怎麼辦?
「他什麼時候去希臘的?」她連忙追問。
「剛剛!」他優閑地說完,順便補了一句︰「我剛下飛機時在機場遇見他。」
她又想哭了,最近她是走了霉運嗎?她只是想好好睡上一覺,怎麼這麼困難?更沒想到的是,薛韻兒挑出來的這三個人,忙就算了,還出了屋元緯那個怪胎!
他以眼角的余光掃向一臉挫敗的她,笑笑地提醒她︰「你已經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了,小姐!」
她抬起亂發下的小臉,張著小嘴,才發現他嘴角揚起的微笑,好似在取笑她的愚蠢。
難堪的她只想走出這里,才想開門可他的大掌卻突然壓住了門,害她的頭就這麼硬生生的被門敲了一下,發出好大的聲響。
「噢……」她哀叫了聲。
他的于馬上按住她的頭,將她反身一帶,坐入他身側的沙發上。
他以輕柔的力道揉著她的傷口,動作自然得讓她忘卻拉開彼此的距離,只覺得有些訝異。
「對了!」她突然想到他剛才的話,「你是說,你剛下飛機?」
「嗯。」他輕應了聲,時差讓他有些昏昏欲睡。但他的手依然沒有停下來,盼著她額前的紅腫,他忍不住嘆息;從他第一眼看見她開始,她就是這個模樣……人矮卻沒有靈活的身手,不太聰明卻相當拼命。
「那……」她啾著他眼底的血絲,狐疑的左瞧右看。「你不是很累嗎?」
迎視她天真無邪的眼眸,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而且毫不留情的將她推開;因為,他無法這樣看著她。
「哎喲!很痛耶。」她大叫︰「好端端的發什麼火啊?」
好像慣例似的,她和他就是無法好好相處。
「活該!」他低吼了聲,抓起咖啡杯轉身背對她。
她瞪著他的背影,沒好氣地說︰「反正我就是自作自受,行了嗎?你將我拉來這兒,該不會是要我看著你喝咖啡吧?你明知道我現在很頭疼,很忙……」
「你想听嗎?」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他打斷她的碎碎念,「建議?」她皺起眉頭,質疑的說︰「你會有什麼好建議?你一向以耍我為樂。」
「耍你?」他很不同意這兩個字,「我什麼時候耍過你?」
「你敢說沒有!」她反彈極大的細數他的罪狀︰「高中時你放著一堆愛心便當不吃,反而來搶我的東西,結果害我接下來的日子里便當時常出現一堆昆蟲!還有啊,大一開學典禮那天,你在大禮堂的入口處,從背後拉我的頭發,害我和同學們跌成一堆,然後我在高中時的夢魔又再次重演……」
她說得太忘我,轉身瞧見他鐵青的俊顏時,才連忙住了口,不敢多言;但她說的都是事實啊!所以為了怕慘事一再重演,她在進入MD工作前和薛韻兒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別讓他有機會接近她——挑明了說,就是連工作場地和時間,也盡量別和他有交集。
所以在她刻意閃避之下,她才得以在MD毫發未傷的過了四年。
他默不作聲的凝視杯中的咖啡,冷聲道︰「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