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出來?深谷冢司為這四個字搖頭,他往樓上走去,才跨出第一步,就發現她已因好奇大廳里的熱鬧,再加上深谷廣的通報,而迫不及待的探出頭來打探了。
不改本色的她,正以相當危險的姿勢坐在細細的欄桿上頭。
「怎麼全是一堆老頭子?」平芷愛不客氣的評論著,「我還以為又是什麼了不起的大集合。」
深谷冢司老勸她別跑跑跳跳的,如今他只好以行動去制止這個不听話的美人兒;他一把將她抱下欄桿,嚇得她忘了要說什麼。
「他們是專程來看妳的。」他認為這是個了不起的理由。
「看我?」她努努嘴,「我有什麼好看的?當我是猴子?」
他莞爾一笑,眷戀的眸光熨燙著她的肌膚,感覺她已燥熱難安時,他才說道︰「妳很迷人!」
她下意識的蓋住雙頰的燙紅,轉身道:「我沒有國色天香到令人想瞻仰的地步,我要回房間了!」
「等等──」他長手一勾,輕而易舉的將她摟住,「我沒騙妳,那些人打算開個茶會,他們最期待的就是能喝到妳親手泡的茶。」
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們全部是要來看我泡茶的?」
「嗯。」深谷冢司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妳有興趣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沒興趣!」她反身想逃,開什麼玩笑?她干嘛非得這樣做不可?叫她在一堆老頭子面前表演?簡直是要她的命嘛──「我不要──那個臭老頭,要驗收也沒說要安排這種場面,欺負人嘛!」
「妳在害羞?」
「不是!」她氣得直吼︰「瞧他們那副模樣,一看就知道全和臭老頭一個鼻孔出氣,擺明了要來挑我毛病,我干嘛要自討苦吃?」
「我並不介意妳應付一下?」
他半強迫的拉她下樓,大廳上倏然安靜,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毫不掩飾的往她身上看去。
靶覺到她的不自在,他的笑容里有著十足威嚇的味道,「我知道她很迷人,也感謝各位的贊賞,證明我的眼光不差。」
突然間,室內有股奇異的氛圍;這些人死忠深谷闇是事實,但深谷冢司的話他們也不敢不听從。
深谷闇眼見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力量因兒子的一句話而迸裂,氣憤得搥胸頓足,刻意擾亂的說︰「冢司,她的和服呢?穿這樣不合規矩吧?」
不合規矩?她皺眉看著自己,這幾天不斷的被老師們批評,她老早就習慣了!听到他也開口這麼要求,她偏執的想,肯定是這老家伙的刻意刁難。
深谷冢司倒很喜歡她穿上和服的模樣,所以又挽著她上樓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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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彬坐對平芷愛而言是相當苦不堪言的,但是在這群老頭子面前她豈能輸?
可惡!她不禁暗自咒罵發明茶道的老祖宗︰她實在想不透,沖泡這種超級難喝的東西也能算是一門學問,除了過程繁瑣之外,為什麼不能坐在椅子上泡?
看著她不純熟的動作,深谷闇竊笑,事實勝于雄辯,也證明兒子判斷有誤,她根本沒有用心學習。
深谷冢司看事情的角度和父親不同,她是否用心,他從她的動作中看得出來;手持茶具的動作雖然不算優雅,但相當正確,沖泡的水量不足,流程中卻無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你明白了吧?教我如何承認這個媳婦?」深谷闇穩操勝算的說著:「看看大家的表情,她根本不及格。」
「合格了!」深谷冢司反而很滿意她的表現。
深谷闇冷哼一聲,「你是刻意偏袒!她那副德行也可以合格?你當全部的人都瞎了嗎?」
「我說過,她可以做到足以應付你的程度。」
深谷冢司神情愉悅的看著父親,此時一排並坐的老者一齊苦著臉,吐出口中苦不堪言的茶汁。
「喂!」她忍不住斥道,學起茶道老師那一套︰「沒禮貌!」
礙于深谷冢司的威嚴,幾名老者硬著頭皮將茶碗內的黏稠液體飲下肚。
深谷闇不甘趨于弱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氣難消,「應付?根本是亂來!」
深谷冢司覺得這個場面很有趣,原本听命于父親的人全倒向自己了;識時務者為俊杰,更何況深谷冢司確實比深谷闇恐怖。
「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她及格的地方。」深谷冢司誠懇的說完,接過她遞來的茶碗。
身著和服的她看來十分溫婉,梳起的發髻落下幾綹細發,襯得她細致白皙的頸項,散發出細女敕柔滑的光彩,使他不由得看得痴傻。
「喝吧!」她粗聲粗氣的說著,殺風景的將失神中的他叫醒︰「是你要我泡的,我要看你喝下去!」
他望著茶碗內黏呼呼的膏狀物,完全看不見碗底美麗的圖案。「平,水放太少了!」
「我知道啦!」沖泡完成後,她就發現了;茶和水的比例太難拿捏,她老是抓不準。
他嘆了口氣,仍然將茶按禮儀喝完。
「怎樣?」她好好奇喔!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不單是她好奇,一屋子的人全以興致勃勃的表情看著深谷冢司。
「二十分茶味加上八十分的努力。」他思忖後評分。
「耶!一百分!」她才不管什麼茶味還是努力,分數漂亮就夠她得意洋洋了。
深谷闇不以為然的譏諷︰「又是兩全其美的說法?不過,無論你怎麼說,在我眼里她就是不及格。」
「無所謂!」深谷冢司提醒父親:「你有時間等她及格,不是嗎?她現在的成績足夠在婚禮上不失禮了,還有,不論結果如何,我只要這個女人。」
「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深谷闇不悅的皺眉,眼看著戰火又起,全場的人噤若寒蟬。
深谷冢司正視父親,冷靜的反駁︰「這一切都按照你的期望,她的表現並無不可取之處,相較于她的用心,你呢?如果你只想挑毛病,就算她做到十全十美,你依然會從中挑出缺點,不是嗎?」
「冢司!」山田希子听出兒子語重心長的話里夾帶的批評,連忙厲聲制止︰「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好!」深谷閣大聲的喊道,因兒子猜中他的心思而惱羞成怒;他咬牙問道︰「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她?還有,別拿小便當借口。」
深谷冢司的目光轉向了她,她正仰著頭,緊蹙著眉,和他們一樣以為他會拿「親情」當借口。
可她卻感謝深谷闇代替她問出積壓已久的疑問;她一直無法得到他的回答,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內心的感覺,她愛他,可是……他呢?
沒有得到正確的回復之前她無法踏實,她害怕一切會在瞬間幻滅,沒有了他的守護,她一無所有!她是依賴他的。
他牽起她,預料她發麻的雙腿會站不住,所以他體貼的摟著她的腰,撐住她的身子後才再度開口︰「我在婚禮上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要你現在給我說清楚!」深谷闇吼道。
「爸,別任性!」深谷冢司丟下一句令人愕然的話後,立即抱著妻子上樓;懷中的溫香軟玉讓他的心蠢動,但是她的遲鈍著實令他生氣。
她將好奇和憂愁大剌刺的表現在臉上,那麼他連日來苦心安排的約會算什麼?他的用意,聰敏的她竟然不知道?
女人想得到承諾,果然她也不例外!看來,他有使出絕招的必要。
平芷愛的心一直怦怦狂跳,他剛才說什麼?決定在婚禮上宣示什麼?她已經等不及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