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期待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但如果有個小孩,也未嘗不是這段婚姻所帶給她最好的禮物。
「很抱歉,我沒興趣。」
他邁開步伐,不懂她獨特的想法為何會讓他莫名的光火。
她就像丟不掉的橡皮糖,軟硬兼施的黏著他,如果真如她所言,她如何能夠忍受自己的丈夫有外遇?
丈夫?真是見鬼了!
雨勢漸大,使人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亞德的腳步慌亂,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他只能借由連連的咒罵來發泄情緒;相形之下,跟著他身後的曲薇丹反而顯得十分優閑。
「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找路不是更好嗎?」
「找地方?你以為會有什麼山洞出現嗎?」他沒好氣的說。
「搞不好喔,電視上不是都這麼演嗎?」她可是很忠實的電視迷呢。
「這個山頭我很清楚,沒有什麼山洞。」他打消她可笑的念頭,想繼續往前走。
曲薇丹卻定在原地,「這里剛好比較靠山壁,可以擋風,我們把小樹枝綁在一起,就可以做一個臨時擋雨的地方了。」
「要弄你自己去弄。」
亞德轉過身,卻听到樹枝沙沙的聲響。
她當真搭起「樹屋」來啦?此刻的她充分地表現了固執的一面。
借由手電筒的微光,嬌小的她模黑工作,雖然專挑小樹枝下手,但樹枝的尖銳卻不客氣的刺傷她的小手;不過,靠著她的努力,遮雨的樹棚即將成形。
就在此時,她費力搭建的樹棚突地迸開,使她的辛苦變成徒勞無功。
不想放棄的她準備再次行動,雙手卻接到他丟來的手電筒。
他迅速的接手她未完的工作,女人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男人,小小的樹枝也在瞬間成了能夠遮雨的棚子。
她身子被他強勁的力道一拉,當她回神的時候,已身在棚內;雖然棚內也是濕淥淥的一片,但總比在外頭淋雨來得好。
他不發一語的等候風雨停歇。
曲薇丹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搖著他,「給你。」
亞德不耐的抬首,眼前出現了一只熟悉的便當盒,令他當場一陣反胃。
她創造了世界上他最懼怕的東西──就是她親手制作的便當,那種慘不忍睹的菜色及無法下咽的味道。
「我不要!」他慌張的拒絕。
「不行啦,不吃會浪費耶。」要不是為了便當,她今晚也不會淪落至此,「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完成的,這也是我上山的目的啊。」
「謝了,我不想吃。」隱約嗅出便當的奇怪氣味,他再拒絕。
「不能不吃啦,我們要一起撐到天亮,會沒體力的。」
「那你先吃啊。」他將便當推給她。
她愣愣地看著便當盒,她突然的沉默讓他不解。
瞧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問︰「干嘛?」
曲薇丹沉思了片刻後打開便當盒。
因為滾落山坡的震動,飯和菜已經糊成一團,形成一種十分詭異的色彩。
她卻不顧那種奇特的顏色,硬是吃了一口。
突地,她瞠大了眼,呸的一聲將口中的食物吐了出來,亞德看得哈哈大笑。
「好難吃喔!」他大叫一聲,這是她煮的嗎?
「知道了吧?」雖然從未吃過她的便當,但光是看菜色,他就不敢領教。
「你怎麼都沒說?」真是可恥,怎麼連基本的調味都弄得亂七八糟。
他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反駁︰「光看就知道不能吃,煮東西的人本來就應該先嘗自己煮的東西吧?」
哼!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只顧著煮,根本不知道要試吃。
「怎麼是酸的?」她又沒有放醋。
「我看你連什麼是鹽、什麼是味精都搞不清楚。」他批評︰「還想學人家送什麼便當!」
「不可能啊!」她很努力的回想今天早上她到底放了什麼。「管家把我煮的東西都吃完了啊。」
他以嘲諷般的口吻說︰「他一定偷偷將東西倒掉了,你以為你煮的是山珍海味啊?」
唉……她又失敗了。
他腿部包裹傷口的布染上了一大片血,他將布拆下審視傷口。
這個不大不小的傷口,不知是刺了多深?
「對不起。」她膽戰心驚的看著傷口,「如果你沒有護著我,受傷的人大概是我。」
她很懊惱的抓起布,一邊拭去他汩汩流出的血液,一邊思索著該如何止血。
「死不了的。」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因為不習慣她的觸踫而縮起腿。
「別動!」她的小手壓住他的,她微蹙的眉頭看似不悅,「我想都是因為你亂動,才會一直流血,早知道就別亂找出路。」
「你在說什麼呀?」到底是誰害誰的?
他惱火的推開她的手,更牽動了她隱忍已久的怒氣。
「叫你別動你還動?你不痛我很痛耶!」
「受傷的人是我,你痛什麼痛?」
「我都說我喜歡你了嘛,你受傷我就會心痛啊。」
「神經病!」
「什麼神經病?」她氣得哇哇大叫︰「我可是關心你耶,好心沒好報!」
「你耳聾啊?我不需要神經病的關心。」
他狐疑的看著她,她是怎麼回事?是雙重性格嗎?此時此刻的她就像在相親宴上一般,強悍易怒。
「真是的!」看到他的傷口又沾上了些許泥土,她微微傾身,朝他的傷口吐了兩口水。
此舉令他一陣驚愕。
「你干嘛?」他不能理解的瞪著她,「你想報仇也用不著在我的傷口上吐口水吧?」
她將一只空瓶子丟在他面前,「沒水了。」
「沒水也用不著用口水啊。」
聞言,她反而變本加厲的又吐了兩口,嚇得他幾乎想跳起來。
「很髒耶!」
「髒什麼?」她對他的大呼小叫不予理會,輕輕的一邊擦拭一邊道︰「口水搞不好可以止血呢。」
「這是什麼歪理?」他連忙制止她,「這完全沒有科學根據,況且你剛才才吃過便當,也不知道你放的調味料,透過口水會產生什麼化學作用?」
「我才吃一口耶。」她抗議︰「東西難吃並不代表有毒吧?」
「我怎麼知道?」
「這時候別跟我吵行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會開心?」
「滾一邊去!」他大聲喝道。
她不理會他的怒氣,但待清理完傷口,她想也不想的又從自己的衣服撕下了一片布。
瞥見她破爛的衣服,他不悅的斥道︰「你如果不想穿衣服的話,干脆月兌光算了!」
她一聲不吭的包扎傷口,他忍不住煩躁的低咒,只見她安安靜靜地將傷口處理好之後,靠坐在另一邊閉目神。
「喂!」他因無法忍受她的不理不睬,便不耐煩的吼她。
「別再亂動,要是傷口又流血的話,我就沒辦法了。」
一說完,她將頭埋入膝蓋間,不爭氣的淚水使她紅了眼眶,極為沉重的心理負擔迫使她閉上眼,突然襲來的睡意完全沒有被濕冷的環境影響,她真的累了。
兩人之間一陣靜默,忽然,他挪了挪身子,一把摟住她毫無衣物遮蔽的腰部,企圖為她帶來一些溫暖。
他抬起她的頭,將她小巧的身子擁住。
望著懷中緊閉雙眼的她讓他有些不舍,執起她縴細的小手,他憐惜的看著上頭的紅腫。
忽地,見她打了個冷顫,他不由得加重了擁抱的力道。
她的體溫好低啊!
亞德瞅著她沉睡中的臉蛋,彎彎的柳月眉下有著如扇般的睫毛,紅艷欲滴的櫻唇,還有她細女敕的膚質……
為什麼?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毫無怨尤的為他做這麼多事?
他未曾善待過她,更不曾假以辭色,他並不認為他的生命中會需要一個「妻子」來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