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筆名的由來自雙
當接到出版社的來電通知,問我想不想出書時,我不只t次的反問︰「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興奮得不敢相信︰接著出版社又提到「序」和「筆名」的事,更加確定我的作品可以出版的事實。我興高釆烈地坐到書桌前,想著,寫「序」嘛,很簡單,就像寫文章嘛……
經過半個鐘頭,我腦中卻一片空白,連個字也寫不出來。
很快地,我當機立斷的決定先做第二件事——想筆名。
蚌人喜歡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獨想想不如眾想想,當下召集了親朋好友成立「命名六人組」,後來才發現︰六個人的智能真不是蓋的,腦袋里全裝了怪怪的思想,把我的筆名當成笑話來想……
一號——堂妹
她問我︰「你自己沒有想過嗎?」
「有啊!「小白」啊,不錯吧?平易近人!」我如是說,很得意.
她給我一個怪臉,叫我去撞牆,外罵一句︰「俗!」
二號——麼妹
她有兩個問題︰「你一定要用本姓?你一定要用單名?」
「對啊!不忘本啊!單名,好記啊!」我堅持的說。
她盯著電視閃過的雪糕廣告,直截了當的表示︰「白雪!不錯吧?很好記!」
「……」
三號——老友宗嫻
本以為她會比較專業,因為她拿了本姓名學,一開口就問我︰「要不要算筆劃?」
我說︰「隨便!」
接著她開始認真地翻閱書本,看到漂亮的字就往我的姓上搭配,起初看似正經,最後也不管好不好看了,指著字就哈哈大笑。我湊過去一看,她指的竟然是「米」和「飯」,冠上我的姓就是……
「干脆叫白吃白喝算了……」可想而知,我有多無奈。
四號——宗嫻父
他很有深度地發現「黛」字不錯,念念有詞的當兒,宗嫻已倒在桌邊笑彎了腰,問她笑什麼?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白黛……」
取其字音,是婦女才有的癥狀……
五號——宗嫻母
「隻!這個字很好。」她興致勃勃地說。
總算有一個正常的,所以老友算算筆劃翻開姓名學,得到一個大字︰「凶」
基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信念下,我不準備用這個字。
六號——自己
在五名組員已經不可冀望的情形下,我發現凡事必須靠自己︰在街上一晃,果然靈感來了,看到一間家具店的雙層櫃在大減價,突然間,對那個」雙」字有很大的好感,就這樣,這個字成了我的名字。
嗯!真是一舉兩得——我的「序」也完成了
第一章
「右……右……蝶……」一個微細囁嚅的聲音由對講機傳來。
由對講機的螢幕里可以看見,這個聲音來自一個高大威武、身強體健的老人,他白發蒼蒼之下的臉孔是一副委屈,鼻下的整齊胡子本給人一抹嚴謹的感覺,此刻卻如垂柳般的掛著,要不是他的衣著光鮮,路過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的受虐老人被趕了出來。
對右蝶而言,太陽升起時,才是她睡眠時間的開始。按照慣例,她伸手將電腦關了機準備上床,卻被這個蚊子飛鳴般的聲音吵得極為惱怒。
她知道,這老人一向拿她無可奈何,他,除非有事相求,否則不會這麼卑躬屈膝,他,已經七老八十了,哭喪著臉在門口實在難看,可是,突然出現準沒好事。
她才不會上當!右蝶狠狠的甩過頭,打算不理那個老頭,他上次把她害得多慘啊!簡直是徹底侮辱了她的職業。
人都是會記恨的,右蝶更是將它彰顯得淋灕盡致,更何況對象是這個惹是生非、自認瀟灑、只會吃飯、愛泡馬子又死不退休的家伙——她的爺爺右法督。
他本來是個英國公爵,標準的嚴峻肅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連牽動嘴角都會把螞蟻嚇死,所到之處,貴族們都只敢夾道歡迎,連拍擊雙掌都會不由自主的抖著手。
有幸從他身旁經過的人只會覺得凜冽猶如冰雪來襲,而更嚴重的情形則是被他的利眼掃到,那麼只有昏倒送醫這一條路可行。他的孤僻冷傲無人能及,幽默感這三個字是不可能用來形容他的。但由于他長期定居在台灣,竟被徹底地同化,還成了一個老風流,真不知是否因他長年的壓抑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右蝶懶得去研究爺爺的歷史,如果他不來惹她,她根本忘了有這個親戚。
「好孫女兒……」听听,這等央求的語氣竟是從一個公爵口中發出的?
「喀」的一聲,回答他的,是切斷連訊的聲音。右法督跳開了對講機,躲避突如其來的尖鳴,咒念著不肖孫女︰「可惡,也不想想有我才有你這個後代!竟把我拒絕在門外,真是不孝!」
平復了情緒後,再接再厲,他又按了鈕,語氣一轉,比先前更低聲下氣︰「右蝶!爺爺來看你了……」
完全沒有回應!右法督咬牙忍著怒吼,想起當年的叱 風雲,如今競敗在孫女的手上?但盡避惱羞成怒卻無可奈何,忍住、忍住,要不是有事……
一定要趁這個時候她還清醒時把話說一說,否則一旦她睡著,就非得到三更半夜才會起床,誰教他這個不肖孫女作息不正常,是個日夜顛倒的標準夜貓族。
心一橫,右法督猛壓著鈴,就不信她受得了。
「王八蛋!你按什麼按?豬——」
面對自己的爺爺,這語氣也太……
「誰……誰……教你不開門?」
「我為什麼要開門!」她無人可及的吼叫轟得對講機亂搖一通。
「你這是什麼話?」右法督反駁道︰「我是你的親人耶!」
「我才不管你!老家伙。」因為無法如願入睡,右蝶的火氣更大,不客氣的喝道︰「你搞七拈三之後想來我這里避難?休想!」
她說話怎麼那麼難听?右法督暗自環顧四周,好在一大清早,這兒又是住宅區,沒什麼人經過,否則他的處境一定更難堪。
「沒有的事!」右法督企圖建立往日威信,干咳了二聲︰「我只是……」
但他說沒兩句就被孫女粗聲粗氣的打斷︰」我懶得听!我警告你別來煩我,否則我就叫警察來抓你。」
「好好好……不煩你不煩你,就讓我進去嘛,我在這里守一夜了耶!」
「少來了!」她知道他沒那等閑情。「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那……」右法督有些氣,但卻無計可施。「我在這里說……」
又是一聲「喀」,他忍無可忍的舉腳一踹,人行道上的那堆落葉隨之揚起,卻引來一串斥罵——
「你是咧做啥?我掃很久了耶,沒天良的外國人!」
右法督一愕,雖然在台灣待久了,但對于閩南語,他還是一竅不通。
只見迎面而來的中年婦人穿了件圍裙,綁在腰際的繩子仿佛陷入衣服包裹的肉里,她搖晃著臃腫的身軀,雙手持著掃帚和簸箕,出現在散葉之間,顯然是社區的清潔人員。
右法督生平最怕的,就是上了年紀的肥女人。完了!當他想將灰了的臉往對講機里塞時,她已然晃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他年過七十,卻無老態龍鐘之貌,反而保留了年少的英氣,而吸引的對象也都是有年紀的女人。
不過,這個清潔人員倒像個絕緣體,根本沒正眼瞧他就開罵︰「你這人哪A按捏?拿去!」
右法督看著她突然遞來一支掃帚,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還不動?」她將掃帚塞在他手里,指著那堆散葉。「去掃!」
見她示範的擺動手中的掃帚,他總算明白了。
唉!真是自作自受!他拿著掃帚開始清理,感嘆地想︰他堂堂一個公爵竟淪落到台灣來掃地?真夠荒謬!怪來怪去還不是該怪那個右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