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上官鳳馳回房,看見的便是她寒著一張臉,清艷的臉龐上已沒有適才的欣悅。
「怎麼了?」他語帶關切問。
「明天一早我就回都城。」這兒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他詫異地問︰「為何突然要走?」
「你已有兩名侍妾服侍,無須我再留下。」
他那雙飛揚的濃眉微抬,凜銳的黑瞳睇視著她須與,薄唇逸出一抹笑意。
「妳吃醋了?」
她冷冷撇頭,「我不愛吃醋,只嗜辣。」
他想抬起她的臉,卻被她一手拍開,他低笑揮手屏退蘭兒,在她身邊坐下。
她凝著臉要起身,卻被他拽住摟進懷中,他柔聲解釋,「那兩個侍妾是陛下賞賜的,名為侍妾,實則是來監視我,你認為我會和她們接近嗎?」
牧頌晴驚訝抬眸,「她們是陛下派來的?」
「嗯,我不好攆走她們,只能讓她們留下。」他笑睨著她,「消氣了嗎?」
她羞惱地把頭別開,「我才沒生氣。」
「適才是誰氣呼呼嚷著明天便要回都城?」他揶揄。
她辯駁,「我是怕我留下會替你惹來麻煩。」
「妳安心留下,這事我會處理。」
沉吟了下,牧頌晴擔憂地問︰「陛下是不是對你有猜疑之心?」
「嗯。」
「那你干脆辭官不要做了。」權勢名利對她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兩人平安快活的相伴在一起。
上官鳳馳搖頭,「只怕我想辭,他也不放心讓我辭。」
第5章(1)
翌日醒來,思及什麼,上官鳳馳立刻望向枕畔,看見闊別許久的妻子就睡在身旁……不是夢,他臉色頓時一柔,俯下臉輕輕在她頰畔一吻。
她羽睫輕搧,徐徐睜開眼,眸心映入他俊逸的臉龐。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他將她一綹發絲纏在指上把玩著,黑瞳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許柔情。
「來青州的途中為了趕路,都很早起身。」她抬手輕撫著他的臉,水眸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剛才我張開眼的那一剎那,以為我還置身在客棧里,還沒到青州,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的嗓音有些嘶啞,「我也以為昨晚的事是夢,直到看見你就睡在身旁,才相信你是真的來到我身邊了。」將她擁入懷中,他的臉埋進她的發絲里,隱藏住臉上的動容。
他的懷抱溫暖得讓她舍不得離開,只想就這麼一直窩在他懷里。
他也不想放開她,想就這樣跟她耳鬢廝磨一整天,但听見門外傳來隨從詢問侍婢的聲音,「元帥還未起身嗎?」
他不得不松開懷里的嬌妻。「晚點等我從軍營回來,再帶你到別苑看看。」
知道他還有事要忙,牧頌晴頷首,「嗯,我等你。」
她跟著他一塊下床,服侍他更衣。
「你再睡會。」臨走前他抬起她的臉,在櫻唇上深深一吻,昨天兩人久別重逢,夜里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藉此填補近三年的思念與空缺,肯定把她累著了。
牧頌晴搖頭,「我不想睡了。」她的睡意全都消失在重見他的欣喜中,這會兒精神很好。
「我約莫午時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可以四處走走,熟悉一下府里的情況。」
「好。」她點點頭送他出門。
兩人來到門前,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的話別,直到把他送走,已是一刻鐘後的事。
一旁的蘭兒見了莞爾笑道︰「夫人跟元帥這是不是就叫小別勝新婚?」他們新婚時都沒這麼甜蜜呢。
在情同姊妹的蘭兒面前,牧頌晴並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情。「這段時日與他分隔兩地,我似乎有些明白當年娘的心情了。」日日思念卻無法相見,那種煎熬很折磨人。她接著自言自語地再說︰「只希望我日後的下場別跟娘一樣。」
見她提起已故的老夫人,蘭兒連忙勸慰。「不會的,元帥不會像王爺那樣對待您的。」她後來有從其他下人口中听說,那兩名侍妾不是元帥主動納的,而且也沒親近過她們。
見蘭兒擔憂,牧頌晴笑了笑,「不提這事了,這將軍府我還從未進來過,待會兒咱們四下逛逛。」
蘭兒笑著糾正她,「夫人,這兒已不是將軍府,而是元帥府了。」
「說的也是。」
用完早膳,牧頌晴在上官鳳馳的侍婢琴兒的引領下,四處逛著將軍府。
琴兒有張微黑又清瘦的臉龐,她臉上帶著笑,一路介紹著,「夫人,元帥府有七處院落,分別是白梅院、品蘭院、明竹院、金菊院、丹桂院、嵐心院和元帥住的清鸞院。」
來到一處種滿了菊花的院落前,琴兒說明,「這兒就是金菊院,也是芹倩夫人的住所。」
听見她的話,牧頌晴水眸微斂,「這芹倩夫人可是陛下賜給元帥的妾室?」
「是的。」
「那另一位夫人是誰?」牧頌晴問。
「是芊蓮夫人,她住在品蘭院。」琴兒抬手一指前方的另一處院落。
抬頭望去,牧頌晴眉心輕蹙,但隨即想到上官鳳馳說她們皆是陛下派來監視他的,並不親近,頓時又釋懷。
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去見見這兩人,又想,自個兒這回是私自前來青州,還是別去見她們的好,待上官鳳馳解決這事再說。
大略走了一圈後,她回到寢房,不久,上官鳳馳也回來了。
「你不是說午時才會回來,怎麼這麼早?」看見他,她立刻快步迎上去,臉上的喜悅濃得掩不住。
見她滿臉粲笑,上官鳳馳也不自覺地面露寵溺神色,「營中沒什麼事,所以就提前回來。」事實上是風水連見他一直心不在焉,遂擔下監督帶領弟兄們操練一事,要他先回來。
「走,我先帶你去別苑看看,中午我讓水連他們幾個過來用膳,大伙兒好好聊聊。」
「好。」她點著頭。
兩人的手很自然地牽握在一起,他領著她沿著回廊朝西側走去,經過一株約有三、四人高的大樹,他停下腳步,「以前我常爬到這株樹上。」
「你爬到樹上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納涼,還有看風景。」
她仰起頭望著樹梢,「在上頭看見的風景如何?」
「挺不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他薄唇帶笑,意有所指。
見她打量著大樹,似在盤算著上去看看,上官鳳馳笑道︰「就算你爬上去,只怕也瞧不見我當時看見的風光。」
「為什麼?」
他神秘地沒說,領著她繼續走,牆邊直接開了一道門,兩人跨過那扇門來到她昔日曾住餅的別苑。
回到住了數年的別苑,牧頌晴懷念地看著里面的一草一木,驚喜的發現,「這里跟我離開時一樣。」
當初與他一塊前往都城時,她便遣退了別苑里的老管家他們,沒留一個人,久無人住,這園子該是一片破敗,但此時卻一片生氣盎然、花木扶疏,顯見有人整理得很好。
「我安排了人每日過來這里整理。」上官鳳馳忽然指著園中那幾株李樹,「以前妳常在這兒跳舞。」
「咦,你怎麼知道?」她一臉訝異,以前閑暇時她是常在這園子里跳舞,可此事應該只有別苑里的人才知道。
他指著牆另一邊元帥府里的那株大樹。「從那里可以看到這後園。」
她抬頭望了望方才那棵大樹,登時明白了。「你說縱使我爬上去,也看不見你看見的風光,指的便是我跳舞的模樣?」
上官鳳馳薄唇帶笑,沒回答她,「這別苑你若想再重新布置,可以交代府里的陶總管,他會派人幫你。」與她分別的這段時日,每次思念她時,他都會來這里走走,站在她曾跳舞的李樹下,回憶她翩翩起舞的模樣,聊慰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