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說服不了他,歐菲氣呼呼的走回來告狀,「嵐吟姊,他不肯留下來,要跟我們一起上山。」
他們的談話她早就听見,沉默了須臾,她啟唇道︰「算了,隨他吧。」
不久,稍作休憩後,留下一部份人在山下看守馬兒和馬車,一行人走進鳴鶴山。
山路比路祈預期的還要陡峭,越往上爬,路也越來越崎嶇,走在前面的他回頭想扶妻子,在看見她已有歐菲攙扶著時,遂退到一旁,讓她們先行通過,他則緊緊跟在她們身後,以防發生什麼事時,自己能隨時保護她。
走了一個多時辰,路祈愕然看著前方的山道竟然從中隆起,形成一處兩公尺高的峭壁,而在前方開路的侍衛並末停下來,一個接著一個俐落的躍上去,連宣勤也毫無困難的躍過峭壁,歐菲郡主則在侍衛的幫助下,爬了上去。
他接著看見白陽王低聲對嵐吟說了幾句話,便打橫抱起她,拔足一躍,健碩的身軀宛如大鵬展翅,輕盈的就躍了上去。
他居然敢抱他的嵐吟,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抱他的老婆!路祈氣紅了眼,喉中直涌出酸水,恨不得砍了白陽王的腳,剁了他那雙抱過妻子的手。
苞在後面的侍衛見他杵著不動,紛紛越過他,躍上峭壁,等路祈回神,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下面。
瞪著面前筆直的峭壁,他臉色有絲僵硬,伸手試著想爬上去,但光滑的峭壁上根本沒有可供攀爬之處。
他試了再試,都爬不上去,幾滴冷汗從他額間滑落,他抬起頭,發現歐菲郡主、宣勤,還有嵐吟和白陽王都站在邊上看著他。
路祈神色難堪,恨死了自己無能。嵐吟看見這樣的他,一定覺得他又蠢又笨吧。
「欸,你不是會武功嗎,怎麼不跳上來?」歐菲疑惑的問。
「我哪會什麼武功?」他沒好氣的道。
「你不會武功?但那日在萊河畔,你的身手絲毫不遜于宮中的侍衛。」這話是宣勤問的。
「那是太極拳。」該死的,他又不像他們練過輕功,一下就能跳上去。
這時,突然有人跳了下來,「殿下,我帶你上去吧。」趙寅扶住他的腰,往上一托,瞬間就躍上兩公尺高的峭壁。
「謝謝。」上去後,他有些尷尬的道謝。
他突然想起當年出宮時,趙寅曾對他吐露過仰慕之情,他始終弄不清楚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不過這回再相遇,他總是處處幫著他,這點讓他很感激。
「殿下不用多禮。」趙寅溫聲道,說畢便走向前方,領著屬下繼續往前走。
路祈走在後方,看著前方白陽王走在妻子身旁,不時伸手攙扶她,偶爾還會側首低聲對她說,她則時而點頭時而輕聲回答幾句。
一股又苦又澀又酸的情緒堵塞在他胸口,他很想上前一把推開白陽王,警告他不準再靠近自己的妻子。
狹窄的山道只能容許兩人通行,因為前方兄長與藕蟀吟並肩而行,于是歐菲退到後方與路祈一起走,不經意瞟見對方狠狠的瞪著自家兄長的背影,她秀眉一擰,出聲暍問︰「你一臉凶惡的瞪著我王兄想做什麼?」
路祈這才從歐烈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轉看向妻子,對歐菲的話置若罔聞,沒有理她。
「你若是膽敢做出傷害我王兄的事,我絕饒不了你。」歐菲厲色警告。
路祈終于有回應了,卻是問︰「你當初綁走我,是為了逼嵐吟去求你王兄對嗎?」
听他突然問起此事,歐菲有些錯愕。
「你們拿我脅迫嵐吟,要她答應幫你們找出羽衣,對不對?」路祈再問。經過這幾天,他已經想通嵐吟為何會跟著白陽王離開,也因此更加自慚懊悔,當他沉迷于寧兒的歌聲中時,她卻為了他的安危,答應了白陽王的條件。
歐菲沒否認,「當初確實是這樣沒錯,但現在嵐吟姊是真心想幫我們。」見他一直注視著走在前方的藕蟀吟,清俊的臉上透出一抹沉郁,她不禁有些心軟,不過下一瞬想到他前陣子在路府與那女人做的好事,神色又硬了起來。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憐憫。她冷哼,「你現在知道嵐吟姊當時的心情了吧,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面前卿卿我我是什麼樣的滋味!」
聞言,路祈頓時一震。原來嵐吟看見他與寧兒在一起時是這樣的感覺!
他胸口一窒,不是親身經歷,他無法體會她當時的心情,此刻看著與白陽王並肩而行的她,他才完全了解那時她的心有多痛。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不是錯在他不該以「前世」」的心態來看待男女關系,即使在二十一世紀,若是伴侶與異性有親昵的肢體接觸,仍是會讓另一半產生疑慮和不安。
真的愛一個人,就該避免做出會令對方不安的舉措,這同時也是一種尊重。
在嵐吟一再向他反應她的不安後,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仍我行我素,這等同是他親手拿著刀在她心上狠狠的剌下一刀。
領悟到這點,連他都很難原諒自己,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濃得要淹沒他的悔恨。
歐菲看看走在兄長與藕蟀吟,越看越覺得兩人十分相配,回頭對路祈警告,「我王兄對嵐吟姊很有好感,你不許去破壞他們。」她很樂見嵐吟姊成為她的王嫂。
「嵐吟是我的妻子,你大哥休想橫刀奪愛!」路祈沉下臉怒駁。
歐菲下以為然的挑眉,「她已經把休離書交給你了,早就不是你的妻子。」
「我沒有同意,那封休離書就不能算數,她仍是我路祈的妻子。」他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想沖過去將白陽王從妻子身邊趕走的沖動。
「嵐吟姊不要你了,你還硬抓著她不放手做什麼?」歐菲不滿的怒斥。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是你先傷了她的心。」歐菲指責。
「我會彌補她!」
「你要怎麼彌補?你能讓她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嗎?」她厲聲詰問。
「……」他不能!所以他現在只能默默的守在她身邊,等著她原諒他……等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們現在要去找的羽衣,若真有傳說中那麼神奇,一旦他得到羽衣,是不是就能讓他們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讓她原諒他?
第8章(1)
在日落時分,他們來到了一片石林。
歐烈出聲道︰「這里就是入口了。」
路祈聞言蹙起眉,覷向前方。遠遠看過去,那一座座灰白色峰石聚攏在一起,形成一片灰白色森林,十分壯觀。
一座座峰石之間都留有縫隙,就像一座迷宮,如果沒有走對路,只怕會迷失在里面出不來。
在路祈正要開口詢問時,宣勤率先出聲,「歐烈,這片石林這麼大,要從哪里進入?」
「這就要問嵐吟姑娘了。」歐烈此刻已改了稱呼,不再稱她為路夫人,而是直呼其閨名,似是暗示兩人的關系有了些改變。
沒有遺漏這點,路祈咬牙切齒,努力在心里說服自己,只是一個稱呼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嵐吟的心里愛的是誰,他相信嵐吟的心里還是有他。
「四皇嫂知道進入的路徑?」宣勤望向她。
听到他仍稱藕蟀吟為四皇嫂,路祈滿意的頷首。單憑這句話,他決定把以前對宣勤的那些芥蒂全都一筆勾銷。
藕蟀吟凝望著面前的石林,猶豫的開口,「我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當年神巫沒有留下進入石林的方法嗎?」歐菲不解的問。
「沒有,我娘生前從未向我提過任何關于羽衣的事,幼年時她只教過我一些陣法和咒語,說是祖先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