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沃雙眸冒火,額頭青筋畢露。「你就那麼喜歡那個男人?」
彼笙笙沒有猶豫的開口,「是,所以請你不要再來妨礙我們。」他該去的是適合他的地方,她這間小廟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雷沃氣炸了,他繃緊下顎,眼中的熊熊怒焰足以燒掉一座山,他恨不得立刻把那個野男人抓來千刀萬剮。
此刻暴怒的雷沃神情很嚇人,他雖然自小脾氣不好,但她卻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生氣,氣到雙眼都發紅了。
彼笙笙有點害怕,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手臂卻猛然被他抓住。
她嚇得反射性抬起手,橫擋在臉前。
「該死的!你以為我會打你嗎?!」他的暴吼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驚愕的抬頭看向他,他的神情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痛苦憤怒又不知該怎麼辦。
她的心不禁一陣緊縮,不忍心看著這樣的他。
雷沃轉過她的臉,定定凝視著她,「我以前對你的好,你都感受不到嗎?你到底對我有哪里不滿?你說出來,我會改。」
「……是我不好,配不上你。」她的心像一鍋滾沸的水翻騰著,先前築在心頭的堤防已經快要崩塌。
她只想求他別再逼她了,她不想再愛上他!
「你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見你。」她哀求的出聲道。
雷沃臉上的怒火在這一瞬間全都凍結,片刻之後,他慢慢放開她,轉身走了出去。
彼笙笙木然的原地站了半晌,這才緩緩跪坐在地上,伸手捂住嘴,無聲的掉淚。
她第一次為他哭,是在十六歲那年,那時她被他的話傷透了心。
這一次,她明明已經不喜歡他了,卻又為了自己說的話傷到他而哭。
為什麼哭的人總是她?
第5章(1)
日落的彩霞投射到公司對面那棟大樓的玻璃外牆,紅色、橘紅、橙色和黃色一層層地渲染開來,玻璃外牆仿佛變成一個色彩繽紛的調色盤。
彼笙笙抬頭怔怔的望著。
「笙笙,你的手機在響哦。」隔壁的同事張依秀出聲提醒,見她沒反應,她輕拍了下她的肩再說一次,「笙笙,回魂了哦,快點接手機。」
「哦。」顧笙笙終于回過神,從包包里拿出手機接听。「喂,你到了?怎麼這麼快?好,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見她講完電話,張依秀隨口問︰「笙笙,你剛才在發什麼呆,我叫你都沒听見?」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謝謝你依秀。」收起手機,她順手整理桌上的文件,拿起包包揮揮手,「我先走了,掰掰。」
下樓來到大門外,她很快就看見站在馬路對面的溫新承,舉步朝他走過去。
「你今天怎麼提早了半小時?」他們之前是約七點,現在才六點半。
「下班時間一到我就趕快閃人,免得被我們老板逮到又要加班。」溫新承笑著說。
他蓄著三分頭,上身是一件短袖的白色襯衫,下半身則搭一件深灰色西裝褲,瘦長的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透露出一股干練斯文的氣質。
「咳咳。」他輕咳幾聲,接著再說︰「我同事說這附近有家墨西哥餐廳,那里的菜色還不錯,我們去吃吃看。」
「好。」顧笙笙點頭,與他並肩往前走。走了幾步,她隱隱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卻又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又走了幾步,被窺伺的感覺還是存在,她再度回頭。
「怎麼了?你怎麼一直回頭看?」留意到她的舉動,溫新承問,說完又一陣猛咳。「咳咳咳……」
「沒什麼。你感冒了嗎?」听見他的咳嗽聲,她關心的問。
「可能是上星期被同事傳染了。最近我們公司有好幾個人都得了流感,奇怪的是每人的癥狀都不太一樣,有人發燒、有人月復瀉、有人喉嚨痛。」
「那你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下一次我們再約。」她覺得他咳得還滿嚴重的。
「不用了,我沒關系。到了,就是這一家。」他推開餐廳的玻璃門,與她一起走進去。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點好菜,顧笙笙向服務生要來一杯溫開水。「喝點水吧。」
躲在外頭的某人,從透明玻璃窗看見溫新承由她手上接過杯子時踫到了她的手,當場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剁了他那雙手。
「以後你不舒服,不用急著過來,可以打電話給我再另約時間。」顧笙笙體貼的說。
溫新承笑道︰「已經跟你改了那麼多次時間,我怎麼敢再改?就算是生再重的病,也要撐著過來見你。」說完,他轉頭又咳了幾聲。
「你是因為要加班所以才改時間,我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的。」她溫聲說。
「你真是一個很能體諒別人的女孩。」溫新承笑了,伸手覆住她擱在桌上的手。
垂眸瞥了一眼兩人的手,顧笙笙忍住想立刻抽回手的念頭,幾秒之後才佯裝要喝水,縮回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啜飲一口。
躲在外頭的某人看見這一幕,怒得雙眼冒火,咬牙壓下想沖進去的揍人的沖動。
懊死的!他要把那只敢踫她的髒手剁成八塊,丟去喂狗。
「對了,下個月三號、四號,我們公司要到台東去旅游兩天,你要不要一起去?員工可以攜伴參加。」溫新承問。
彼笙笙輕輕搖頭,「不了,我要到醫院看我爸。」她跟他提過父親住在療養院的事。
「你不能改天再去看嗎?」他試著想說服她。
「我通常都固定月初、月中和月底各去一次,如果改了時間,我爸可能會生氣。」這是她的理由。
即使是認真想與他交往,但若是她以他女朋友的身分參加,他公司一定會把他們安排在同個房間,可兩人才認識交往三個多月,她覺得跟他還沒熟到可以同睡一房的地步。
听她這麼說,他知道是說服不了她了,臉上不免流露出一些失望。
不一會,點的菜送過來了,兩人開始用餐,溫新承偶爾隨口聊些工作上的事。
彼笙笙泰半時間都靜靜傾听著,不經意抬起眼,卻瞥見窗外某雙怒氣騰騰的眼神。
她怔了怔,接著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躲在牆外角落的雷沃。
罷才一路感受到的視線,果然是他。
她不知道他為何還要再來找她,她那天已經跟他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她明明發現他了,居然還對他視若無睹?!
看到顧笙笙的反應,雷沃憤怒的用力捶了下旁邊的牆壁,掉頭離開。
幾分鐘後,等顧笙笙悄悄再瞥去一眼時,發覺已看不見雷沃的身影,一股無來由的失落襲上心頭,她放下手里的叉子,沒有胃口再吃了。
見她盤子里還剩三分之一的菜沒吃完,溫新承問︰「你不吃了嗎?」
「我飽了,吃不下了。」平常顧笙笙不會這麼浪費,不管再難吃的菜她都會全部吃光,只是今天她真的沒心情。
「是不是這里的菜不合你胃口?」他問。
「不是,可能是下午喝了杯女乃茶,肚子還有點飽。」她隨口解釋。
不久,等溫新承吃完餐,兩人一起走出餐廳,他又咳了好幾聲。
「你快回去休息吧。」她勸道。
「好吧,那我們改天再約時間。」他沒有逞強,因為身體真的不太舒服,萬一傳染給她也不好。
「嗯。」
兩人在餐廳前分手,顧笙笙轉身朝住處走去。
街上的路燈和招牌燈都已經亮起來,來來往往的車輛在她身邊的馬路急駛而過。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覺得心里有些空空的。自星期天那晚雷沃離開後,她的心就仿佛有什麼被掏空了,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