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為了他好,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當初她不惜犯天規,也要闖進東華殿拿到定魂珠救他,此刻只不過是要她嫁人罷了,沒什麼好為難的。
前面炮竹聲響起,喜婆趕緊說︰「來了、來了,新郎官要來迎娶了,快替不換蓋上喜帕。」
一塊紅巾罩到了她頭上,掩住她的視線,她被扶起來,緩緩走出寢房,拜別父親,坐上花轎,嫁往位于紅雀城的杜家。
新郎官喜氣洋洋在駿馬上,領著迎親隊伍朝城門走去,一路上鑼鼓喧天,奏著喜樂。
不久,花轎後方傳來一陣騷動,連新郎官也不得不驅馬過去查看。
花轎停了下來,那些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進金不換耳里,但此刻的她心如止水,沒有心思去理會花轎外面發生的事。
「哎呀,這錢少爺也真是痴情,每走一步就吐一口血,還是堅持不肯回去,要跟著花轎到杜家。」
听見了熟悉的名字,她忍不住掀起轎簾,探頭往後看。
這時,傳來了杜開期的聲音,「派個人到錢府去稟報城主,讓他派人來將錢少爺帶回去。」
真的是他!
她心口一緊,無法再坐在轎子里,伸手揭去頭上的喜帕走出轎子,來到後面,一眼就看見錢滿樓不停地在咳血,他手上的那條手帕都被染成紅色了。
身子虛弱的他一臉憔悴蒼白,正對著杜開期說︰「我不會回去!我說過不換到哪里我就到哪,既然她要嫁到杜家,我就跟她到杜家。」
當他瞥見走出花轎的金不換,面色一喜,身子搖搖晃晃地朝她走過去。
「不換,你出來見我的嗎?」
見他這模樣,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你為何要這樣傻?」
他把自個兒弄成這模樣,是存心要教她心疼難過的嗎?
「……你不要生我的氣,你不想看見我,我就躲得遠遠的,不讓你看見,我只是想待在有你的地方,你別哭啊!」見她淚落的越來越凶,他慌張地抬手想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手伸到她前面,才發覺兩手都染滿了血。
他趕緊縮了回來,朝自己衣裳上抹了抹,下一瞬,他眼前一黑,猛不防踉蹌了下,他即使伸手扶住他。
「洛沂!」她低呼出聲,胸口痛得絞擰起來。
他輕抹著她淚痕斑斑的臉龐,安慰她,「你不要哭,我沒事……」說著,嘴里卻嘔出一大口血。
她慌張地抬起衣袖抹去他唇邊的血,再也忍不住心痛地月兌口道︰「洛沂,我不嫁了!我們就在凡間做夫妻,就算要受盡無止境的輪回之苦也沒有關系,以後我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洛沂——」
她不管了,她再也管不了財神仙君說的那些話了,只想好好與他度過這一世。
「真的嗎……」他咧嘴綻開笑顏。
「真的、真的!」她淚如雨下,拼命點頭。
他含笑地輕合上眼,仿佛擔心她離開,一手仍緊緊握住她的手。
「洛沂——」
「呵呵呵呵,你瞧見了沒有?青陽帶著玉帝的旨意和老君的丹藥,奉命下凡去就洛沂了。」月老樂呵呵地指著觀世鏡說。
哀著白須,財神仙君滿臉不解,「怎麼會這樣呢?」他納悶不解的不是青陽帶著老君的丹藥去救洛沂,而是玉帝讓他帶去的御旨。玉帝並沒有責罰洛沂他們,而是命他們潛心在凡間行善積德,以期功德圓滿重返天界。
這等于是默許了兩人的私情。
月老笑眯眯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當初牛郎與織女被強行拆散,以致只能一年一會,前陣子因天魔的緣故,讓苦盼了一年卻見不到牛郎的織女,哭得淚流成河,玉帝有感于此,所以才決心成全他們。」
財神仙君蹙眉狐疑地問︰「月老,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你先前不是親自替那兩個泥女圭女圭綁上紅繩嗎?我就是從這件事上看出端倪來的。」
「這話怎麼說?」
「你再去瞧瞧你綁的紅繩。」
財神仙君走到擺放泥女圭女圭的台前,在眾多泥女圭女圭中看見了貼著金不換與杜開期的泥女圭女圭,他仔細一看,它們手上的紅繩不知在何時月兌落了。
「怎麼會這樣?月老,這杜開期手上的紅繩可是你拆掉的?」財神仙君回頭質問他。
「不是,那日這紅繩綁上沒多久它就自個兒掉落了,可見他們兩人緣分不夠,無法強行撮合。倒是你瞧旁邊那個洛沂的泥女圭女圭,它手上綁著一條紅線,另一端系在金不換手上,可見他們兩個才是有緣人,就連玉帝都願意成全他們。」
「你、你還我徒弟來!」財神仙君沒好氣地瞪向月老。難道他就這樣沒了徒弟嗎?
「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要怪就去怪玉帝吧。喂,願賭服輸,快快用黃金幫我把這月老宮重新打造一番吧!」月老笑呵呵地催促。
再望了眼觀世鏡,見徒弟笑得一臉歡喜,財神仙君長嘆一聲。
既然這是洛沂所求,他也無話可說了。揚手一揮,原本陳舊的月老宮,頓時變得金碧輝煌。
尾聲
一年後
錢滿樓一步步後退。
金不換一步步逼近,雙眸緊緊盯著他質問︰「我藏起來的那壇酒是不是被你偷喝光的?」
「不是。」他用力搖頭。
「你還敢騙我!你身上還有酒氣!」
「我是說,不……只是我,還有爹也有喝。」他心虛地把爹一塊供出來。
「那麼大的一壇酒,就你們倆一起喝光了?」
路過的錢夫人听見金不換咄咄責備著兒子,連忙走進來斥責媳婦。
「不換,你這是在做什麼?不過就是酒嘛,喝光了再買就是了,何須這麼大驚小敝?」
看向婆婆,金不換臉色緩和地解釋,「娘,爹最近身子不好,大夫不是吩咐過不能讓他喝太多酒嗎?」
「呃,這倒也是。」錢夫人這時也想起了大夫的交代。
「還有上回,滿樓喝了酒,大冷天的竟跑到屋頂上去睡覺,因此著了涼,臥病在床好幾天;再上回,他喝了酒,居然跑去找一條大黑狗打架,還被咬得渾身都是傷。」
那時他被狗咬得一身傷,嘴里還不停地在嘟囔著說要打跑天魔,似把那大黑狗當成了天魔。
說到這里,金不換擔憂地說︰「誰知道他下一次再喝多了,會不會跑去井里撈月,所以我才不讓他喝太多酒。」
以前在天界時,洛沂就愛喝酒,有次喝多了,他變了一大堆財寶撒向人間,被玉帝罰了一個月禁閉,他被天魔所傷那回也是去向青陽討仙酒喝。
她不希望他再因酒而出事,所以不願他多飲酒,他卻老是背著她偷喝。
听到這兒,錢夫人立刻站到了媳婦這邊,「滿樓,不換說得對,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貪杯了,知道嗎?」
「我只是高興,所以才多喝了幾口。」瞅見娘子投來兩枚冷眼,他立刻討好地改口,「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不喝酒了。」
「我沒讓你不喝,只是讓你少喝一點。」
「我知道你擔心我,以後我不再偷偷背著你喝酒就是了。」他滿臉柔笑地摟著她,蹭著她的臉輕聲說︰「臨湘,能與你這般在凡間結成夫妻,我真是心滿意足,再無所求了。」
見這小倆口又膩在一塊,錢夫人識趣地悄悄離開。
金不換伸手環住夫君的腰,依偎在他懷里,「我也是。」
她體悟了一件事,凡間與天界全在一念之間,只要心快活,即使是在凡間,也如在天界般逍遙;若是心不快活,即使身在天界,也如在煉獄中痛苦,好不容易終成眷屬,他們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