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瞅著他,臉色發白的問︰「他們都被你打得吐血倒地不起,你還塞什麼給他們吃?」
「當然是毒藥,讓他們可以死得更快一點。」
「你、你……」她被他的狠絕嚇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怒道︰「就算他們是乞丐,也是一條人命,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害死無冤無仇的他們,你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他輕蔑的冷哼,「我是沒有心的人,怎麼可能有那種可笑的東西。」他越過她走出巷子,見她仍杵在原地,似乎不打算跟來,遂揚眉丟下一句話,「你還不走,是想跟他們一起嗎?」
「……」看著倒在青石板上的一老一少,南宮綾憤怒的咬緊唇瓣,閉了閉眼,在心里向他們道歉——
對不起,要不是我多事,也許你們就不會無辜枉死了,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
默默道完歉,她暗暗咬牙,跟上他。
這陣子她還以為是自己誤會玉如意了,他沒她所想的那麼殘暴,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根本視人命如草芥,殺人根本只是一時興起,這樣的人跟妖魔有什麼兩樣?
不行,她一定要盡快逃走,否則他一個不高興,下一個死的說不定就是她了。
第4章(1)
匆匆回到客棧,南宮綾迅速收拾好自個兒的行囊。
方才,玉如意找到了一家藥鋪,便讓她先回客棧,他說要暫時留在那里煉制藥膏,約莫要待上兩、三個時辰。她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逃走,她就是傻子。
拿起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悄悄拉過店小二,給他一點銀兩,請他去安葬不久前被他害死的乞丐,這才放心離開。
她尋思他既是一路往南,那麼她此時就不能向南走,必須先躲個一陣子,所以出了城後,她刻意繞路去鄰縣,準備乘船南下,路程雖然比較遠,但起碼比較安全。
好不容易趕到渡口,她交了渡資,上了船,等待船家開船。
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低眸望著碧波蕩漾的江水,自己終于能擺月兌玉如意,除了松了口氣外,心里竟莫名生起一絲不舍。
仔細想想,這陣子他雖然常口氣凶狠的威脅她,但他其實並沒有傷害過她,甚至還幫她逃離大哥和金絲山莊的人,沒讓她被抓回去。
但……她又想到他無緣無故打死兩名乞丐的凶殘行徑,便覺得驚恐萬分,不曉得哪天他會不會也這麼對她。
思及此,她下意識抓緊包袱,不知當他發現她不告而別後,會不會勃然大怒追來?以他的性子,若是被他逮到,說不定他會狠狠折磨她一番。
她不由得再想起那天她失足跌落陷阱時,他拿著竹子抵住她的咽喉,想殺死她的情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船家,還不開船嗎?」她忍不住揚聲問。
船家回頭說︰「再等會兒,等人到齊就開船了。」
坐在船上,她不安的緊盯著渡口的方向,害怕他會追來,一邊喃喃自語,「玉如意,你不要怨我騙你,我說感激你救了我,是真的,不過我實在伺候不了你,最重要的是,我還要趕到杭州去和瑩兒會合,她若沒等到我,一定會急死的,我不能失信于她……」
說著說著,她不禁又回想起昨日他吻她的事。
那時她說她寧願一死以捍衛自個兒的清白時,他听了明明就很生氣,卻什麼都沒說,以他殘佞的性子,她這麼忤逆他,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著實讓她有些意外,但更讓她不解的是,他為何會突然吻她……
只是因為她隨口說仰慕他,還是……有別的原因?
「人都到齊了,大伙兒坐穩,要開船了。」船家高喊一聲,撐起長竿,緩緩將船撐離渡口。
船終于開了,南宮綾輕輕吐了口氣,這下就算玉如意趕上來,也追不到她了吧?
怎知這念頭才剛閃過,忽地有一道人影躍上船,那人用狹長的雙眸飛快的掃視穿上的眾人,隨即瞥見縮在角落的她,接著大步一跨,不由分說地拽著她的手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帶她跳下船。
一下船,南宮綾便被用來摔在地上,她還沒來得急出聲,夾著怒氣的一掌便襲至她面前,眼看就要打中她,她害怕得連忙閉上雙眼,怎料並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她畏懼的緩緩睜開眼,發現那一掌在她眼前一寸之處硬生生止住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著我私逃!」玉如意憤怒不已,陰鶩的瞪視著她。
她緊緊抓著包袱,膽戰心驚的看著盛怒的他,張開嘴說著什麼,才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任何聲音。片刻,她好不容易才抖著嗓音,結結巴巴的編了個理由,「我、我……我是听說對岸的芝麻燒餅很好吃,所、所以想、想趁著公子制藥時,去、去買回來給公子嘗嘗。」
天啊,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追來了?他不是說要在那家藥鋪里煉藥嗎,難不成是騙她的?
「你還想騙我?」他氣憤地用五指用力扣住她的細頸。
若不是他餓了,回客棧要叫她燒飯給他吃,也不會發現她已經偷偷離開,他立刻一路追趕,花了點時間才找到她。
脖頸被用力掐住,勒住了呼吸,南宮綾眼露驚懼,艱澀的開口,「我、我沒有騙公子。」完了,她不會就這樣死在他手里吧?她好不甘心,若是就這樣死了,她和瑩兒當初辛苦的逃婚,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鬼話?」玉如意怒極了,漸漸收攏五指,但在見到她張著嘴,一臉痛楚,眉心緊皺,臉色發白,滿眼絕望時,他胸口莫名一緊,不自覺的又松開了手。
看著她捂著頸子,趴在地上拼命大口喘息咳嗽,想到她仍然活著,沒有被他錯手殺死,他的怒氣因此褪了幾分。
帶急促的喘息平靜下來,發現自個兒逃過一死的南宮綾,仰起蒼白的小臉,看向臉色陰沉的玉如意,思索了下,虛弱的說道,「請公子息怒,以後我要上哪去,一定向公子稟報,再也不會不告而別。」在鬼門關前奏了一遭,她嚇得渾身虛軟乏力,不用裝就顯得很柔弱討好。
「哼,你不要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饒過你。」玉如意眯起眼,目光陰森的瞅著她,接著從懷里取出一顆藥,猝不及防的塞進她嘴里,迫她吐下。
藥順著她的喉嚨滑下,她干咳了幾聲,駭問道︰「你剛才讓我吃下的是什麼?」
「毒藥。」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毒藥?」想起他之前喂那一老一少的乞丐吃毒藥,她驚恐的瞪大眼,他不掐死她,原來是想毒死她,到頭來她還是逃不了一死。
瑩兒,對不起,我不能到杭州去了……
見她一臉悲絕,玉如意冷笑一聲,「這毒藥一時半刻要不了你的命,只要每天都服用一顆解藥,你仍可以長命百歲,但若你還想逃跑,哼,你就等著腸穿肚爛、痛苦而死。」
「……」南宮綾茫然的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听懂他的話,他的意思是,她必須每天服用他的解藥,才能不死,否則……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永遠都不能離開他了?
見她沒有回應,玉如意抬起她的下顎,眯起眼盯著她,「你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明白。」好半晌,南宮綾才輕輕頷首。他沒殺她,卻用這樣的方法控制她,是想令她卑屈的活在他的婬威之下,毫無尊嚴的過日子嗎?
南宮綾被玉如意揪了回去,他雖然又回到藥鋪煉藥,不過這次卻逼她一定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不得離開半步,她只好枯坐在藥鋪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