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木驚疑不定地望著他。這人竟然說變臉就變臉,一會兒陰狠一會討好,果直喜怒難測,捉模不定,堅不得他會被稱為妖醫。
就在這時,她听見沈千秋的嗓音響起——「玉如意,若是你再敢對她出手,我就讓你即使變成了骷髏還死不了!」
她連忙欣喜地回頭望去,就見他站在後方不遠處,她立刻奔過去,也旋即明白,為何玉如意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他一定是瞧見沈千秋來了,所以才會放開她。
結果玉如意比她還快一步來到沈千秋面前,那雙狐魅的眼閃亮亮地問︰「你又研制出新的毒藥了嗎?快拿出來我瞧瞧。」
瞟一眼晚到一步的白小木,他從衣袖里取出一只瓷瓶,用力朝毒瘴的方向拋擲而去。
那玉如意宛如狗兒見到肉骨頭似的,立刻追著那瓷瓶而去。
听見方才他們的對話,白小木面露驚悸地問︰「那瓶子里裝著的毒藥真的會讓人變成骷髏也死不了嗎?」
沈千秋沒回答她,拽住她的手臂,領著她朝前方走去。
這些年來,玉如意幾乎每兩、三個月就上百毒谷一趟,為的是以破解他新研制的毒藥為樂,多年來樂此不疲,所以他隨便弄了個毒藥給玉如意,打發他走,這樣耳根就能清靜一陣子。
「欸,你要帶我上哪去?」白小木愈瞧愈不對勁,這處方向好象是離開百毒谷。
「我派人送你出谷。」
「什麼?你還想趕我走?我不走!」聞言,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手,跳得離他遠遠的,臉上的表情既失望又憤怒。她昨天跟他說了那麼多,他是聾了嗎?都沒听進半句,到現在還一心想攆走她。
「由不得你不走。程姨。」沈千秋喚道。
程梅立刻從他身後出現。「谷主。」
「幫我擒下她,然後派人送她回彩霞山。」他面無表情地交代。昨天听了她那些話,他幾乎支援了想留她下來,但是他不能那麼做,留她會害了她。
「是。」程梅領命,朝白小木逼近。
她連連後退,一邊不停地說︰「沈千秋,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里,你為什麼非要趕我走不可?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倘若如此,那麼那日你為何要出手幫我去救我爹他們?又為何要留下彩霞山的地圖給我們?你甚至還特地留下一瓶解藥讓我們帶在路上防身,你說呀,你為什麼要為我們做這些?」
「我那麼做只有一個理由——想讓你們遠離千時,不要再去騷擾他。」沈千秋轉過身背對著她,不想去看她此刻的神情。
「我不相信!我早跟你說過我對秦千時已經死心了,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眼看梅姨步步進逼,就要對她動手了,白小木驀然想到一件事,連忙叫道︰「對了、對了,你曾說要我來這兒幫你救一個人,你要趕我走,至少也得等我幫你救了那人再說吧。」
聞言,程梅秀麗的臉孔訝異地瞬住她,出聲問︰「白姑娘,你說谷主要你來這救人,是什麼意思?」
比里並沒有人需要她求,只除了……听見程梅的質疑,沈千秋迅速轉過身。「梅姨,你先退下。」
「這……」遲疑的程梅沒有立刻移動腳步,她想問清楚白小木方才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樣,無論如何都得留下白小木不可。
「我的話你沒听見嗎?」
「是,屬下告退。」程梅這才低首退下。
納悶的白小木看著情況在睡意有了轉變,不明所以地問︰「沈千秋,這是怎麼回事?程姨似乎不知道你要我來幫你救人的事,難道要救的人不在百毒谷?」若是這樣,先前在望雲寨時,他為何說要帶她回百毒谷救人?
深沉地注視著她,他緩緩說︰「那是因為已經沒有人需要你救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白小木還想說什麼,忽然發現他白皙的臉色透著一抹青紫,比上次在望雲寨最後一次見他時還要更深。
再看向他的眼,黑眸也隱隱變得有些灰藍。這是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地伸手向他,猛然被他一喝,「不要踫我!」
她頓時縮回手,擔憂地注視著他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他冷冷道,回避她投來的關切眸光。
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他!那會讓他貪戀起她的關心,然後,再也舍不得趕走她。
他回答得太快了,反而讓白小木起疑,但她沒再追問下去,心忖等會兒再去問程姨,她既然是這兒的總管,一定知道他出了什麼事。
她突然走上前,冷不防地挽住他的手臂,語氣堅決地說︰「若是你一定要送我回去,經過那片毒霧時,我絕不會吃解藥,你就準備送一具尸體回彩霞山吧。」
沈千秋明白她不是那種隨口說說的人,她說得出一定做得到。
而且明知道他渾身是毒,還動不動就摟他抱他,她就一點都不怕再中毒嗎?上次她吃的苦頭還沒讓她嚇到嗎?
雖然這麼想,但他的胸口卻流淌過一股暖意,涌向四肢百骸,讓他因為長年浸婬在毒藥中而陰冷的身子,莫名地暖和起來。
不想推開她啊,他甚至想擁她入懷,緊緊地抱住她。
白小木,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地鐫刻在他的心版上了,讓他舍不得放,卻又無法擁有。
見他只是盯著她不言不語,白小木吞了吞唾沫,深吸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說︰「沈千秋,我……喜歡你,你就讓我留下來吧,我想跟你一起過下半輩子。」
這話宛如旱雷般狠狠劈向沈千秋,渾身一震後,霍然推開她,旋身離開。
留下白小木難堪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審她頭一回對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連秦千時她都不曾說過,但他的反應竟然是落荒而逃!
難道她剛才說的話這麼可怕?
她咬緊唇瓣,握住拳頭。
若是……他真的不喜歡她,也許,她不該再厚著臉皮,留下來惹人生厭。
「白姑娘,我有一事想請教你。」方才離去的程梅這時又踅了回來。
她木然地抬首望向她。「什麼事?」
「你可是五月五日午時出生之人?」
「沒錯。」白小木沒有心思去追究她為何會知道此事,情緒低落地說︰「程姨,我想離開這里,請你派人送我出谷吧。」
程梅卻一反方才的態度表示,「你不能走!」
「為什麼我不能走?方才你們谷主不是要你送我出去嗎?」
「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留下來,白姑娘。」程梅一臉正色。
「我留下來做什麼?他根本不想見到我。」
「不,谷主現在很需要白姑娘,不是夫人。」想起白小木口口聲聲稱她和谷主已拜過堂成了親,程梅立即改口尊稱她為夫人。
「他需要我?你不要騙我了,我看不出來他哪里需要我了。」
她苦笑道。
「他真的很需要夫人!無論如何,請夫人一定要留下來,算是我求您。」程梅福身哀求。
程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讓白小木很是納悶。「程姨,你一直說他需要我,他到底哪里需要我?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這……我暫時不便告知,容我晚一點再向夫人稟明。」谷主既然還沒告訴她,一定有他的原因,她得先問明谷主的意思再說。
「好吧,我等你。」白小木頷首後繼續往前走。
程梅連忙攔住她。「夫人,您要去哪?」她若想走,她是絕不會讓她離開的。
「回房睡覺。」一早她就被玉如意帶出來,加上昨夜因為見到了沈千秋,興奮了一晚上都沒睡,所以現在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