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采花賊欺近她,並婬笑著撕破她的衣衫時,她當下以為自己的清白就要毀在這賊廝手里了。
于是她絕望地拼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用力咬向他的手,結果被他甩開,整個人撞向床柱,登時昏死過去。
等她醒來,她听見一道溫和的嗓音關心地問道︰「姑娘,你醒了,可還覺得有哪兒不舒服嗎?」
睜開眼,她側首望向說話的男子,映入眼簾的不是采花賊那婬穢的臉孔,而是一張俊美溫潤的臉龐。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瞅著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微笑道︰「放心,你沒事了,那采花賊已經抓到,你被撕破的衣裳我拜托了住在隔壁房的一名大嬸重新幫你換了件新的,還有你的頭受了些傷,也請大夫敷過藥了。」
「……是你救了我嗎?」好半晌,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
「嗯。」他點頭。「在下秦千時,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白小林,我叫白小林。」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偷偷戀上了秦千時。
幽幽憶及往事,白小林垂下眼,剝開一顆粽子,低頭吃著。她以為自己能很灑月兌地看開,沒想到看開這兩個字容易寫,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心口堵堵澀澀的,連吃著以前最近吃的粽子都覺得有點苦苦的。
是不是黃大娘在包的時候誤放了黃連,才會透著苦味?
忽然想到什麼,白小林抬眸開口想問,驀然迎上沈千秋凝視她的眼神,他那雙黑中隱隱透著抹灰藍的眼神讓她胸口莫名一突,不再是像昨日那種害怕與懼意,而是像有人拿什麼狠狠敲了她心坎一下。
「你,你干麼這樣看著我?」那深邃難懂的眸光讓她心慌意亂。
須臾,沈千秋才道︰「你跟千時是不可能的,趁早對他死心吧。」千時不敢違拗爹娘的意思娶她,望雲寨卻又陰錯陽差地將他劫來,已注定他們今生無緣。
瞠瞪他一眼,她訕訕回答,「不用你說,爹昨天錯把人鐺成是他劫來望雲寨時,我就已經死心了。」
「最好是如此。」
什麼嘛,他不相信呀!「真的,我已對他沒有任何妄想。對了,秦千時知道是我爹把你劫來的事嗎?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沈千秋舉筷低頭用餐。
「一句話都沒說?」她不信。
見她一直追問,他抬眸冷道︰「他是說了幾句話,但我想你應該不會想听。」
听他這麼說,白小林悶悶地咬著唇瓣。「他一定是說我不知羞恥吧,居然跑去劫走新郎。」
沈千秋沒有接腔,只是靜靜看著她。
他不明白,為何看著眼前為千時而神傷的白小林,他竟感到胸口竄起一股無由來的怒意?
他有股沖動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告訴她,別再去想千時了,她嫁的人是他,是他沈千秋,不是千時,以後她該想,該看的人是他!
這陌生的情緒和陡生的沖動,讓沈千秋微微一震。
他是怎麼了?他之所以娶她,是為了要她心甘情願地為他……為何他竟像在吃千時的醋似的?
吃醋?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對她動了情,這世上他對誰動情都可以,唯獨不能是她,絕對不能!
沈千秋猛然站了起來。
「你怎麼了?」白小林不解地瞬向他。
「沒什麼,我不吃了。」陰沉地說畢,他身影一掠,離開了亭子。
白小林莫名所以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一臉納悶,不明白方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他便臉色難看地走人。
她方才說了什麼讓他生氣的話嗎?
這人果然喜怒無常得讓人模不著頭緒。
站在兩天前沈千秋曾站過的地方,白小林伸手摘來一朵紅花把玩著,不由得憶及那天他望著紅花在他月兌下手套的掌中逐漸凋萎的神情,他那黯然的神情中,似乎……還流露出一抹說不出的哀傷。
沒錯,就是哀傷,當時她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形容他那時的表情。
但他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王耶,為什麼會出現那種哀傷的表情?對了,這跟他要她救的那人有關嗎?
那天他突然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惹他生氣,以致一去不回。
思及他有可能一走就真的不再回來,她心頭驀然一緊。
她曾經希望與他拜過堂的事能算了,但在了解他並不如江湖中所傳言的那麼壞,還有他治好了爹的舊疾後,她已經不再那麼排斥嫁給他的事。
發覺自己竟然萌生這樣的想法,白小林微微一愕。怎麼才短短幾天。她竟然覺得嫁給他也沒關系了?
難道她是個水性揚花,見異思遷的人嗎?見到他有張與秦千時相同的容貌,便移情喜歡上他?
白小林愈想愈困惑,眉頭也愈擰愈緊,肩上忽然被人用力一折,手里的紅花冷不防一抖,從手里掉落。
「小林,在想什麼,想得眉毛都快打結了?」
「爹,你嚇到我了,怎麼來了也不出個聲?」見父親穿著一身夜行衣,她訝問︰「咦,爹,你這身打扮莫非要下山去打劫?」
「沒錯,就是兩個月前京城里那為富不仁的奸商陳長寬,這回又有貨要經過黑虎山,上個月黃河發大水,他竟然趁機哄抬米價,以致餓死了不少窮苦百姓,哼!這次我非把他的貨給搶得精光不可。」提到陳長寬所做的壞事,白通一臉的義憤填膺。
「那我也要一起去,爹,你等等我,我這就去換套衣裳。」他們去行搶時,一向蒙面身著夜行衣,免得暴露出身分,會波及望雲寨老小。
白通搖頭阻止女兒,「丫頭,你這次不要去,沈千秋不是還沒回來,你留在寨子里等他。」
「可是……」
「別可是了,你同他才剛成親,別跟著咱們去打劫,免得他回來瞧不見你,又走了。」
「這……」白小林才一遲疑,就見父親擺了擺手,笑呵呵離開了。
「丫頭,你就在寨子里等著咱們滿載而歸吧。」
白小林沒有追上去,如父親所說,她擔心若是她離開時沈千秋回來了,沒見著她,也許真的又會走了,想了下,她大聲道︰「爹,那你們自個兒要小心點喔!」
「知道啦。」
見爹走遠後,她這才想到,沈千秋曾說過要帶她回百毒谷,幫忙救一個人,應該不會就這樣一去不回吧。
走回房里,瞄見床查賬上躺了個人,她一喜,連忙走過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闔著眸,沈千秋眼皮抬也不抬地說︰「半刻鐘前。」
「你這兩天跑去哪里了?」她關心地再問。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淡回答。
他語氣太過疏離冷漠,令白小林胸臆間莫名竄起一把火,薄嗔,「什麼叫我不需要知道?我們倆既然已拜了堂,就是夫妻,你上哪去用不著告訴我這個做妻子的嗎?」
這話讓沈千秋微訝地睜開眼,瞬向她。「我以為你並不想承認這樁婚事。」
「我、我……、她被他的話給駁得一窒,須臾,才紅著臉說︰「那我現在想承認了不行嗎?」
「為什麼?」他深深看著她。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突然想承認了?」她喜歡和想嫁的人不是千時嗎?為何會突然改變心意?
「我、我……」她一窘迫地絞著手,努力地想了個理由。「我這兩天想了想,你治好了我爹,又解了大富的毒,我覺得你這人還不錯,嫁給你好像也沒那麼壞。」沒錯,一定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抱持著想報答他恩情的想法,改變了初衷。
「是嗎?」沈千秋再度閉上眼。離開的這兩天,他都待在秦府,原本只是想清靜一下,沒想到千時只要一得空,便去找他,然後叨叨絮絮地和他說起這一年來他和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