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覺委屈,其實我心儀少夫人已久,若是能娶到少夫人,是我的福氣。」
「我……」
「不要緊,你毋需此刻答覆我,只望你好好考慮我的建議,過幾日再將你的決定告知我即可。」
她暗自思忖著,她該……答應魏明池的求親嗎?可她明明對此人毫無男女之情,又豈能因此委身于他?
這生若是要再嫁,她希望能與自己鐘愛之人廝守終生。但,她和司徒馳此生已無望,是以,她沒打算再嫁人了。
「只要你肯跟我離開京城,天涯海角總會有我們容身之地。」皇帝不讓他辭官,他總會有法子遠走高飛,問題只在她願不願意跟他一塊離開。
「娘那邊我們也不管她了嗎?她若是得知我們竟做出了如此違逆人倫之事,她會有多傷心?」花掬夢詰問。
「娘已看破紅塵,才會出家修行,她滿懷慈悲,絕不會因此而怪罪我們,說不得她還會祝福我們。」
見他對自己竟如此執著,一向不易有太大情緒起伏的她,此刻卻是悲喜交集,想痛哭又想大笑。
今生能得一男子待她如此情深,是她哪世修來的福分哪!可偏偏此人卻是她愛不得,也無法與之相守之人。
造化弄人,莫此為甚!
深深吸氣,她緩緩旋過身來面對他,面上已平靜無波。
「小叔,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心中早已另有所愛。」
司徒馳聞言一愕,一時之間竟無法明白她說的話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心里另有所愛,他便是你的好友魏明池,我同他早已說好,只待你完成終身大事之後,我便要下嫁予他。」她緩聲接著說道︰「娘當年親口答應我的,只要我為你大哥守喪滿三年,便可改嫁他人,如今我有此要求應不為過。」
「你……在騙我!」他震懾的盯住花掬夢,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我沒有騙你,我與魏公子一見鐘情,然而礙于這身分,所以這些年來只好瞞著你們暗中來往。因為你素來待我不薄,所以我便與他約定,待你成親之後,我們再行婚娶,他也答應了。」
听她說得似是真有其事,司徒馳驚愕得嗓音發顫,「可那一夜、那一夜你分明……」
知他提的是她酒醉那夜的事,花掬夢嗓音平穩的解釋,「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隱瞞,其實那夜我因酒意,醉眼蒙,誤把你看成了他,所以才會如此熱情,這件事我至今仍感懊悔不已,不敢告訴魏公子。」
「不、我不相信……」她這番話宛如尖刃,狠狠往他心坎戳去,令他又驚又痛,腳下一個踉蹌,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花掬夢斂眉,強迫自己無視心中的不舍,直視他盈滿悲痛的眼。「你若不信我說的話,大可去向魏公子求證,看我所言是真是假。」她相信魏明池必會為她圓這個謊。「我只求你一事,望你盡快成親吧,好讓我與魏公子能早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你一再拒絕我,全是為了他?」他不敢置信她會這麼對他,懷著一絲希冀,再次求證。
「沒錯。」她毫不遲疑的頷首,深吸口氣,壓住心頭狂烈的悸動,說出更加絕情的話來,「求你成全我好嗎?若是你真的還不願成親的話,可否容我先行嫁給他?」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嫁給他?!」
她似是羞慚的垂下臉,歉然說道︰「對不起,但我與他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好多年了。」
僅存的冀望被她無情的話給擊碎了,司徒馳寒著臉睨著她,半晌,緊閉的牙縫里才勉強擠出幾句話,「好、好,我成全你,我會娶魏曉玦為妻,好讓你安心嫁給魏明池!」
看著他悲憤離去的身影,花掬夢抿緊唇瓣,不讓含在眼眶里的淚落下來。
「少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小靜不小心在窗外听到他們的對話了,待司徒馳一離開,這才走了進來。
伺候少夫人多年,她比誰都了解,少夫人絕沒有跟魏少爺暗中有所往來,她也比誰都清楚,少夫人每次在看見王爺時,那眼神有多柔情。
以往沒去多留心這些事,此刻仔細一想起來,總算是明白這前因後果了。
原來王爺對少夫人有情,而少夫人對王爺也有意……啊,那日寧夫人托她轉告的那幾句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少夫人,我差點忘了,那天咱們離開前,寧夫人要我轉告您幾句話。」
「什麼話?」
「她說人世苦短,何不順心而為,不必去管那些世俗的束縛,人生最重要的,首先便是讓自個過得開心。」
第九章
「掬夢姊、掬夢姊。」
听到外頭充滿歡悅的叫喚聲傳來,花掬夢停下筆,抬起頭來,正好看見魏曉玦奔了進來。
她明麗的俏臉上紅通通的,眉梢眼底染著濃得要溢出來的喜色。
「曉玦,什麼事?瞧你這麼開心。」花掬夢啟唇輕問。
魏曉玦又嬌羞又難掩欣喜的說︰「是逸之大哥,他上我家去提親了。」
仿彿一記悶雷打在心頭,她霍然一震,瞬息間便恢復平靜。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了,曉玦。」他听她的話上魏府去提親了,自己應該感到欣慰才是,為什麼卻……如墜冰窖中,渾身泛冷?
魏曉玦歡喜的流露出女兒嬌態,眉開眼笑。「是不是掬夢姊跟逸之大哥說的?所以他才會上我家來提親。」
她頷首。「嗯,我是跟他提了一下,那麼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逸之大哥好像很急,希望婚禮能安排在下個月,已經拿了我的八字去合日子了。」
「曉玦,你也知道你逸之大哥的兄長與父王都很早便過世,娘又已出家為尼,他年紀輕輕便要扛起偌大的霄王府來,責任很重,有時難免心情不好,以後要勞你多擔待他一些。」花掬夢執起她的手,殷切囑托。
「我曉得,以後我一定會把霄王府打理得很好,不勞他操心。」魏曉玦一臉興高采烈。「掬夢姊,等辦完我們的婚事,就輪到你和我大哥的了。」
「你大哥?」花掬夢一愕。
「是呀,我昨日偷听到逸之大哥同我爹說的,本來他想找我大哥當面談你和他的婚事,但我大哥恰好出門辦事。要四、五日後才會返家,所以他便跟我爹稍微提了一下,希望以後你若是嫁來我家,我爹他們能好好善待你。」
喉嚨仿彿被人給掐住了,緊窒得答不出話來,花掬夢啞了嗓,垂下眼,不讓眸里的思緒被人窺見。
即使自己如此傷了他,他依然還是無法不為她著想哪!她該怎麼報答這個男人為自己付出的心意?
魏曉玦把她的沉靜當成是害羞,興致勃勃的接著說︰「掬夢姊,等我大哥回來,應該就會過來向你提親了,呵,我好高興吶,咱們日後便親上加親,我該改口喚你大嫂了。」
「我與你大哥的事,等你們完婚之後再說。」她無意嫁給魏明池,那只是欺騙司徒馳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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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叫做望穿秋水嗎?
自那日之後,他就沒有再上崧瀾院來,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吧?
她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每日從清晨開始便殷殷盼望,直到日落西山、銀月升起。
這樣的思念濃烈得像一把火,日夜煎熬、燒灼著她的心。
其實她若真想見他,只消上他住的院落,便一定能見到人,可她不能這麼做呀,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娶曉玦後,她不能再去打擾他。所以一再按捺著渴念之情,不準自個走出崧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