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渴盼的眼神,竟令風朗月遲遲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半晌才道︰「我不愛那種人多的地方,你若想去就自個兒去吧。」
「我一個人去呀?」她一臉難掩的失望。
「你若不想一個人去,我讓小青陪你。」她那失望之色竟讓他覺得不舍,想起什麼,從袖袍里拿出一只荷包遞給她,「若看上什麼喜歡的玩意兒,就用這里面的銀子買。」
蘭若輕輕搖首,沒有接過他遞來的荷包。
「不,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她只是想跟他一塊去玩,若他不去,她也提不起勁了。
「你……」見她滿臉的笑容忽地消失,一臉無精打采,風朗月心頭不忍,當下便改變了心意,「好吧,我陪你去便是。」
「真的?」
見她霎時眉開眼笑,他唇角也不由得蕩起笑意,忍不住伸手輕捏了捏她的俏鼻,「這點小事就讓你這麼開心。」語畢,他倏然驚覺自個兒親匿的舉止,連忙縮回手,暗責自己的孟浪。
「我只是想到能同你一塊出去玩,所以就忍不住覺得歡喜,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見她嬌笑盈盈,模樣煞是可愛動人,風朗月情不自己的貪看著她的笑顏。
「入夜後,街市才會開始熱鬧,我會來接你。」察覺自個兒的目光被她吸引住,他連忙收回視線,移開眼神。
「好,我等你。」
當晚,蘭若盼了一夜,卻一直沒有等到他回來。
夜已靜,人已散。
「蘭若姑娘,你回房去睡吧,別再等七少了,他不是讓人帶話給你,說宮里有事,無法趕回來嗎?要你不要等他了。」小青帶著濃濃困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對日落後便守在這屋里等人的蘭若勸道。
瞥見窗外夜幕深沉,蘭若終于死心了。
「嗯,小青姊姊,我這就回去睡了。」說不出心頭那股失落的心情是怎麼回事,她微一頷首,便走了出去。
望見月娘高懸中天,她低喃,「風朗月,這次你有事我不怪你,下次你一定要陪我出去玩哦。」
她回去後不久,風朗月便回來了,從侍婢小青那里听說她一直等他等到方才,眉心不由得微凝。
伺候他更完衣,小青退下後,風朗月佇足窗前,望月沉思。
今夜,他是故意不趕回來的。
因為他察覺了自個兒似乎對她生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覺,而這感覺令他深覺不安。
尤其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眼見黃昏將至,他竟有些按捺不住想回鳳王府陪她去看熱鬧時,更加深他的惶惑。
他隱約覺察到隨著兩人相處的時日增加,自己對她愈來愈在意。
他會因不忍見她失望的神情,而月兌口答應陪她去看熱鬧;會因為她津津有味的表情,而吩咐小青每日替她送甜品;會因他習武有所進步,她面露欣慰的神情,而更加勤練她傳授的武功。
這些,在在說明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不該將她放在心上的,他心心念念的該只有一件事,為娘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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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七少爺又不在府里,你端著盅甜湯要上哪去?」
「稟玉秀夫人,這是要送去給蘭若姑娘的。」小青見到前面走來的鳳王寵妾,連忙屈膝福了個身。
「她不過就是個暫時棲身在王府里的食客罷了,用得著把她當成主子伺候嗎?」玉秀夫人畫得精細的一雙黛眉斜斜挑起,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鄙夷之意。
「這是七少爺吩咐的,廚房若有什麼甜品,都要送一份給蘭若姑娘嘗嘗。」小青連忙說道。
「看來咱們七少爺倒是挺寵這位蘭若姑娘嘛。」
一旁的侍婢听出主子話里的冷誚,附和地道︰「可不是嗎,夫人,听說七少爺甚至還命人替蘭若姑娘裁制了幾件新衣裳呢,對她的衣食也都甚為照顧。」
「是嗎?想不到他還挺看重他這位小師父。」玉秀夫人艷唇浮起一抹惡笑,朝侍婢小梅使了個眼色。
小梅會意的上前,伸手打翻小青手里捧著的那碗甜湯,嘴里還裝模作樣的叫嚷著,「哎呀,瞧我真是不小心,居然弄倒了要送給蘭若姑娘的甜湯了。」
玉秀夫人不理在一旁傻眼的小青,艷麗的臉龐不懷好意的嬌媚一笑。
「我想蘭若姑娘不會在乎這碗甜湯的。對了,我听說她武功高強,小梅,你去叫她來舞幾套功夫讓我瞧瞧,看看她是不是真如七少爺說的那般厲害。」
「是。」小梅立刻領命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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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當風朗月回府,便看見水榭前擠滿了人,似乎在看什麼熱鬧,哄堂大笑聲不斷傳來。
「那邊是怎麼回事?」他瞥了一眼問。
馬魁目力極佳,望過去片刻,隨即稟報,「水榭上似乎是蘭若姑娘,還有一只猴兒。」
「她跟一只猴兒在那做什麼?」風朗月微微皺了下眉,舉步朝水榭走過去,來到前方,便看見蘭若滿場飛奔,似是想抓那只潑猴,可那潑猴身手何等靈活,上上下下四處亂竄,不讓她抓。
「這是怎麼回事?」見那情景,風朗月眸中頓生一抹不悅之色。
站在他身邊的一名下人,看見是他,連忙答腔。
「稟七少爺,玉秀夫人想看蘭若姑娘的武功有多高強,于是便要她跟玉秀夫人所飼養的猴兒對打,沒想到那猴兒滑溜極了,滿場跑給蘭若姑娘追。」
聞言,風朗月沉斂了雙眸,這分明是想讓蘭若耍猴戲給眾人取樂!按捺住胸口竄升的一股怒濤,他朝馬魁低聲吩咐了幾句。
馬魁低應一聲,不久便去尋來條繩子,躍上水榭,與蘭若兩人前後包夾,不消多久,便捆住了那撒潑的猴兒。
「呦,原來是咱們七少爺回來了。」坐在軟椅上看戲的玉秀夫人嬌笑盈盈的說道。「咱們正看得精彩呢,七少爺怎麼不由分說,便讓馬魁把我的猴兒給捆起來,壞了大家的興頭呢?」
風朗月一派謙遜有禮的開口,「孩兒是擔心八姨娘養的這只猴兒太潑辣了,連我蘭若師父都制伏不了它,這若是它獸性大發,誤傷了姨娘那可就不好了。」
他接著看向抓住了猴兒的馬魁,交代,「讓這畜牲繼續留在姨娘身邊未免太危險了,馬魁,你把它給帶下去處理了,別讓那畜牲傷了我娘姨的玉體。」
「是。」馬魁拎著被五花大綁,吱吱叫著的猴兒就要退下。
玉秀夫人擰起黛眉忿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七少爺,你敢傷我養的猴兒?」
「朗月不敢,只是唯恐這畜牲傷了姨娘嬌貴的身子,父王可會心疼的。」寒眸一瞬,隨即沉聲命令,「馬魁,還不帶下去。」
「是。」馬魁沒再多停,拎著猴兒便走。
「給我站住,誰敢傷我的猴兒試試看!」玉秀夫人倒也不是心疼那猴兒的性命,而是面子上掛不住,風朗月這擺明了是沖著她來,想給她難堪才會拿猴兒出氣,她若任由他這麼帶走猴兒,豈不是在他面前示弱了。
見狀,蘭若也出聲說道︰「是呀,風朗月,你別傷它性命嘛,我瞧它挺機靈可愛的。」
听見她的聲音,風朗月瞥向她,這才發現她的臉頰被猴兒利爪給抓出了一道五爪血痕,驀然間,一股夾雜著驚怒的心疼涌上心頭,旋即又被他強行壓抑住了。
這傻丫頭被人這麼耍著玩,居然還替玉秀夫人說話!
「連你都被它給抓傷了,我是擔心它不知輕重,也傷了八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