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去買東西了,他又候了一陣,地上的煙扔了好幾根。
就在僅有的耐心告罄,正巧有同住這棟公寓的住戶回來,他趁機一起進門,上到二樓。
隱隱的似乎听到里面傳來狗吠聲。他凝神仔細聆聲,那叫聲……好像是總裁。
「總裁,你在里面嗎?」他高聲朝內喚道。
「汪汪汪汪……」
總裁會在這里,意味著藍掬雲應該也在家。
「藍掬雲,妳還不快給我開門!」他揚聲咆哮。
幾分鐘後從大門出來的不是她,而是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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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跟那天不一樣,沒有下雨。
可是藍掬雲依然清晰的記得那夜女乃女乃離開的情景。
熱心的她只是去幫鄰居照顧小孩,但是卻一去再也沒有回來,直到三天後才在圳溝里發現了她被水泡得浮腫的身體。
警察說女乃女乃是因天雨路滑一時失足摔落圳溝,頭部撞傷,當場昏迷過去才會溺死。
唯一一個肯要她的親人,就這樣留下她獨自一個人走了。在她十六歲那年。
案親匆匆回來辦妥女乃女乃的後事,然後很冷漠的告訴她,「妳也不小了,應該可以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吧,我的事業在台北不方便接妳一起過去。」彷佛想解釋什麼,他接著說︰「而且這時候也不適合幫妳辦轉學。我會每個月寄生活費給妳,妳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再打電話給我。」說完便離開了。
她明白父親不希望自己干擾了他另組的家庭,因為她的繼母不太喜歡她,況且他們已經另外有了三個小孩,沒有多余的時間和關愛來分給她了。
她不會去打擾他們的,正如她從來不曾打過一通電話給遠嫁美國的生母。
八歲那年母親離開時,她對母親說︰「不要丟下我,媽媽。」
母親抱著她說︰「對不起,媽媽沒有辦法再忍受妳爸爸了,再不走媽媽會瘋掉的,這是媽媽的電話,如果有什麼事妳可以打電話給媽媽。」交給她一截紙片,她的母親丟下她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半年後父親再娶,她被送到女乃女乃家。從此與女乃女乃相依為命的生活了八年。
這八年里女乃女乃是唯一真心愛她的人,可是女乃女乃卻為了別人丟掉了自己的生命,讓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被留了下來。
為什麼今晚不下雨呢?如果下雨的話,也許她的心不會這麼的酸澀。
沒有听到樓下響起的門鈴聲,她把自己關在房里,禁錮了自己的心,放任自己沉浸在幽暗的思維里。
「汪汪汪汪汪……」姊姊,妳怎麼了?為什麼都不出來,我快餓死了啦!在房外的總裁吠道。
牠昨晚便來了,吃飽飯就發覺她有些不對勁,便留了下來。
一早起來,以為會有頓美味可口的早餐吃,卻沒想到她把自己關在房里一整天都不肯出來。
藍掬雲沒有出聲,只是窩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微微透著月光的窗外。
每年一到今天她都會請假,然後把自己隔絕于世外,整整一日。
狽吠聲不知何時停住了,沒多久有人急敲她房間的門板。
「藍掬雲,我知道妳在房里,妳是不是病了?為什麼都不來應門?」殷琰急切的嗓音在房門外響起。
久候不到回音,低沉的嗓音更焦急了。
「妳出聲回答我呀,妳再不來開門我要撞進去了。」
但她還是沒有回應,門板猛地震動起來。
砰砰的悶響持續兩分鐘,門板被撞開了,殷琰立刻發現縮在床上,抱著膝蓋望向窗外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的白衣白褲,彷若尊洋女圭女圭不言不動。
他心頭一震,大步走至床側審視著她。
「妳是不是不舒服?我帶妳去看醫生。」
她沒有回應,依然靜默無語,宛如自閉于一個獨立的世界里,沒有听到他說的話。
她不尋常的模樣令殷琰憂心,他扳過她的肩膀,發現她的目光哀傷而空洞,那沒有焦距的眼神猶如把自己放逐于另一個不知名的時空里,他心驚的急問︰「發生什麼事了?」
對于他的話,藍掬雲听若未聞,只是把頭轉向窗子。
「藍掬雲,妳是耳聾還是啞了,說句話呀!」她不聞不問的神態惹惱了殷琰,他無法坐視她如此的漠視自己,握住她的肩頭,用力搖晃著,意圖想將她的心神拉回來。
然而一心沉緬于昔日悲戚中的人仍是無動于衷,沒有出聲。
殷琰又急又氣,搖動得更猛烈。
「藍掬雲,妳這是什麼意思?就算妳對我有什麼不爽的地方,倒是給我說句話呀,這樣不聲不響算什麼?」
「住手,你在干什麼?」匆匆進來的男人快步上前阻止殷琰粗暴的行徑。
乍見蓄著一頭長發的男子,殷琰警戒的質問︰「你是誰?」
認出眼前的男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戰龍集團總裁,男子一愣之後,開口自我介紹。「我叫艾寶翔,是掬雲高中和大學的同學,也是這間房子的屋主。」
「你是她室友?」殷琰完全沒想到她口中的室友竟然是男人,眸光瞬間變得冷冽。
艾寶翔清秀的臉龐上露出和氣的笑,「是呀,不過這兩年來我很少住在這棟屋里就是了。」留意到他帶有敵意的眼神,搔搔鼻子,敏感的得知他誤會了什麼,遂解釋道︰「放心吧,我和她除了好朋友的關系之外,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以前不會有,現在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由于性向的緣故,他和掬雲就像姊妹一樣,不可能發展成情人開系。
殷琰凌厲的眸光評估著他話里的可信度,發覺他的神情誠懇無偽,才收起敵意。
覷向床上靜默得離譜的人,艾寶翔憐惜的輕嘆一聲。
「我就知道她今天一定又會這樣,所以才特別回來看看她,看來她還是擺月兌不了那段陰影。」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請問殷總裁和掬雲是什麼關系?」殷琰是戰龍集團的總裁,掬雲恰好是戰龍集團的員工,但除了這層關系,兩人應該另有不同的交情吧,否則高高在上的總裁,怎麼會和一個小小職員牽扯在一起,還待意來家里找她。
「我和她……」瞬她一眼,殷琰答道︰「正在交往。告訴我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怎麼回事。」
聞言,艾寶翔很意外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深思的打量了他片刻,察覺到他對藍掬雲顯露于外的關心並不假,這才徐徐出聲。
「每年一到今天,她都會將自己封閉住。」
封閉自己?「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九年前她女乃女乃的尸體被發現的那天。」
殷琰擰起濃眉,「說詳細一點。」
丙然是慣于發號施令的人,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命令的語氣當他是他的下屬似的,但艾寶翔並不以為忤,繼續往下說︰「九年前她女乃女乃因意外跌落圳溝,撞及頭部,昏迷溺水而亡,掬雲一直覺得是她間接害死她女乃女乃的。因為當晚她要準備考試,所以一向孝順的她那夜沒有陪女乃女乃出門,發生了這樣的事後,她一直懷著深深的自責和內疚,不能原諒自己,于是每到今天,她就會像這樣一整天滴水不進,不言不語。我想,她是在懲罰自己吧。」
听畢,殷琰眸光深沉,一語不發的看向藍掬雲。
艾寶翔再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等到明天她就會恢復正常了。」
殷琰頷首,「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他竟在趕他這個屋主離開,黑眸瞅望著他,艾寶翔微微一笑道︰「那掬雲就麻煩你照顧了。」
沒等待殷琰的回答,語畢,他徑自帶上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