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收住了眼淚,荷米絲輕漾一笑。「在妳說之前,留聲機的抽屜里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妳。」
「是什麼?」她詫問,彎身將留聲機抱了起來,拉開底下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株盛開著白色小花,另一邊的頂端長著倒鉤刺的黑褐色瘦果的植物。「這是什麼,為什麼送我這種東西?」她滿臉疑問,不解她送她這種東西有何用意。
荷米絲俏皮的眨了眨眼解釋。
「它叫鬼針草,也叫咸豐草,它還有一個名字叫白花鬼婆婆,我覺得白花鬼婆婆這個名字比較適合它,因為它常年都開著白色的花,妳看它那黑褐色的細刺,簡直就像鬼魅一樣,只要有人或動物經過它旁邊,它就會如影隨形的沾附到人或是動物的身上唷。」
她神秘兮兮的接著說︰「記住它的模樣,這可是種很有趣的植物呢。」
「哦。」細看它幾眼,胡筱媚將它收進衣袋里。
荷米絲再開口,「妳把留聲機帶著,我們回去妳住的地方,妳先換掉一身濕衣再慢慢告訴我。」雨對她這樣的靈體沒有影響,但胡筱媚畢竟是人,再繼續淋下去,肯定發燒生病。
「嗯。」她也可以順便整理一下思緒,想想該從何說起才好。
兩個月前--
胡筱媚懷著一絲的惶然,以及胡曜花了一天的時間,面授機宜,親自傳授給她的教戰守則,從聖德島來到台灣。
在她抵達的是夜,便根據胡筱嬌給的資料,來到一間店名為「夜貓子」的PUB,因為她要引誘的對象常在此處出沒。
走進點著昏黃光線的店里,入目的第一印象是這里的格調高雅寧馨,讓人不期然的有了舒適與放松的感覺。
圓弧形的吧台位于入門的左側,前方設置了十幾張高腳椅,此刻那里幾乎坐滿了男男女女的客人。
中間靠右側是一方舞池,有幾人正在舞池中展現高明的舞藝,舞池後方是一個小型的舞台,動人的鋼琴聲從一名染著金發的女子手中流泄,旁邊另有人用小提琴和她一起演奏。
略略打量店里,她選擇坐在面向入口的位子,這樣一來,所有進來的人她皆可一目了然。
只是,不知那個人會不會來?她今晚是先來觀察一下環境,順便踫踫運氣而已,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會讓她遇到了。
眸子漫不經心四處游移著,她點了一杯最烈的調酒,希望可以營造出一種微醺的媚態,大哥說醺然的醉態可以引人遐思。
奈何情緒緊張的她根本一點醉意都沒有,正要再點一杯調酒繼續培養醉意時,她的眼楮霍地一亮,門口進來了兩位出色挺拔的年輕男子。
來了!Lucky!第一次來就給她遇上了。
認識他們的人似乎很多,兩人一進來就有不少人向他們打招呼。他們在靠近吧台附近的位子落坐,斜對著她,中間隔了四張桌子,
原欲起身的她頓住了動作,想起大哥說的話--觀察,對,先仔細的留意對方的一舉一動,研究他是屬于什麼樣個性的人。
是輕佻、是正經、是放浪或是古板,再決定采取什麼樣的引誘方式,這叫謀定而後動,不同的個性要采取不同的魅惑手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制敵機先,達到最佳的勾引效果。
諸如是要用狐媚的姿態、憂傷的神情,狂野的性子、撩人的風騷、浪蕩的舉措,抑或溫柔的細語、冶艷的風情或是酥人的邪婬、勾魂的妖嬈……等等,要視不同的對象,采取不同的手段。
就如有人喜歡吃葡萄,有人嗜吃番石榴是一樣的,有人偏好嫵媚成熟的女子,有人喜歡的是清純端莊的女人。
她瞇眼細細端詳目標物,一如相片所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的他俊雅斯文、玉樹臨風,臉上掛著溫和親切的笑容,舉止雍容而儒雅,彰顯出他是個涵養極好、彬彬有禮的男人。
她的眸光投注在他的臉上,他的一顰一笑,好似有種奇異的吸引力,讓她舍不得移開目光,就這麼痴痴的瞅視著他良久。
啊,他看過來了,那黯黑的眸子冷不防地讓她的心咚地一震,只見那眼瞳的主人輕蹙了下眉,便收回視線,繼續和同伴說話。
她不自覺的感到有點失望,莫名的很希望他那雙深沉如夜的雙眼能再看向她。有人走過去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才不得不將眼神瞟向坐在他旁邊的男子。
她認得這個人,他是相片上左方之人,長相俊美,五官細致出色,從容的神態中透著一絲貴族的優雅氣度,然而眉宇間卻略顯輕佻的邪氣,連笑起來的感覺都很輕浮,看來就是個風流花心的男人。
只約略的掃視了對方須臾,她繼續觀察著目標物,有幾個人端了自己的酒,過去和他們閑聊著,男女皆有,听不到談話的內容,但由他們愉快的表情中可窺出氣氛融洽。
斟酌半晌,胡筱媚決定以楚楚可憐、需要幫助的弱女子形象,接近被她編為一號的目標物--大哥說由于她的長相可愛純真,扮演小可憐會比較容易博取憐愛。
她抿了抿唇正要站起來之際,忽然發現對方買了單要走人了,她急忙也跟著掏出鈔票付清酒錢,跟了出去。
糟了,他們要上車了,怎麼辦呢?對了,佯醉。
「先生,對、對不起,我喝醉了,請問你們可以送我回去嗎?」她以假音嗲著嗓說著,大哥說嬌嗲的嗓音可以有助于行動,讓事情事半功倍。
走在前面的兩名男子,頓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連忙踩著虛浮的步伐,原是想直接撲向右側的男子身上,然後借著醉意賴上他,豈知對方竟然側身避開,讓她重心不穩的險些摔跤,所幸及時扶住一根柱子,這才穩住身子。
「茗風,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有人投懷送抱你還閃開。」曲揚風調侃的笑道。
「你解風情,干麼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她去抱柱子?」古茗風看都沒看胡筱媚一眼,徑自走向停車場。
「呀,人家妹妹相中的對象是你,我若出手會顧人怨的。」從適才在夜店里就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茗風,小臉上那專注痴迷的神色不言可喻。
見他們邊說邊離開她視線外,渾然不把她當成一回事,她連忙快步趕上他們,在兩人都坐進車子後,她不由分說的也徑自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小姐,請妳下車。」古茗風沒料到她竟然會不請自入,不由得皺起眉頭,從後視鏡中望著她,這麼大膽沒有分寸的女孩,他倒是第一次遇見。
「我、我醉了,拜托你載我一程。」胡筱媚趕緊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倚靠在後座上。
「揚風,去拉她下車。」古茗風瞄向右側的曲揚風,語音不輕不重,卻听得出來有幾分不耐。
「不要吧,都上車了還硬攆人家,如果不遠的話,我看就送她一程好了。」曲揚風笑嘻嘻的回頭打量著她。「喂,小妹妹,妳要我們送妳回家,好歹也要說個地址吧,妳家在哪?」
「家?」她一愕,直覺回道︰「我沒有家。」家,這個字眼對她而言十分的陌生,他們胡氏一族的小孩,一出生後,泰半集中由惑愛學院撫育教養,等到他們滿十二歲以後,才會擁有自己獨立的一間房間,那間小小的宿舍算是她的家嗎?
「妳蹺家呀,這樣可不太好哦,妳爸媽會擔心妳的,我勸妳還是快點回家,別讓家人為妳操心了。」見多了蹺家的少女,曲揚風柔聲勸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