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麼這麼早?」歐摩天很意外她居然會這個時候來找他。
一見面,也顧不得寒喧,她便迫不及待的問︰「我媽昨天提到的歐杰,你說他是你叔叔?」
「對。」
「你叔叔他是不是出家了?」
「沒錯。」
「他法號叫惠空?」她再求證。
「你怎麼知道?」
「那就對了,」她想了一整晚,一直覺得歐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後來想到阿姨曾經那麼叫過惠空師父,「那麼你叔叔和我媽之間結了什麼恩怨,你知道嗎?」
「恩怨?」小摩蹭到他腳邊撒著嬌,歐摩天一把抱起小貓,搖了搖頭,「在昨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叔叔和你媽認識,而且我叔叔他出家很多年了,我很少見到他。」
她低頭沉思,沒再說話。
他打破沉默,「懺情,我有一件事想問你。」那件事擺在心頭兩三天,不吐不快。
「等一下再說好嗎,歐爺爺在嗎?或許他知道也不一定,我覺得我媽會變成這樣一定跟你叔叔有關。」悶在心頭二十年的疑問,眼看有了線索,她必須先厘清這件事。
「懺情,我只問你一句話就好,你知道我爺爺懸賞一千萬的事嗎?」
「知道。咦,歐爺爺,我剛好有事要找你。」見到晨起運動回來的人,丟下他,懺情快步迎過去。
「有什麼好事嗎?你一大早就跑來。」歐克堯笑呵呵的,與她一塊走到客廳。
兩人都沒發現歐摩天陰森著臉走進書房。
「歐爺爺,我有事情想請教你。」
「好,你說。」
「你知道歐杰,就是惠空師父,跟我媽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
「你媽是……」
「她叫伍雅梅。」
歐克堯驚訝的望住她。「你媽叫伍雅梅?」
她忙不迭的點頭。「沒錯,歐爺爺,你知道什麼對吧,請告訴我好嗎?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媽這二十年來,精神極度脆弱,甚至一見到我便淚流不止。」
「這……」他遲疑了下,沉默不語。
「歐爺爺,求求你告訴我,我當了我媽的女兒二十幾年,可是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看過我媽笑過,我真的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奪走了我媽的笑容。」她懇切的央求著。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不值得再追究了。」斂起了笑臉,歐克堯有些沉重的開口。
凝起臉,懺情咄咄逼問。「我長這麼大,我媽她從來不曾抱過我,連好好說上一次話都沒有,我難道沒有權利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失去了原本該擁有的母愛嗎?」
凝視她片刻,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上一代的錯誤讓你受委屈了。」他徐徐的陳述二十幾年前的一段往事。
原來當年伍雅梅因為丈夫工作繁忙,無暇陪她,在無意間邂逅了歐杰。
歐杰當時是個公子,純粹只是抱持著玩玩的心態在對待她,可是她卻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當她知道歐杰竟然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的女人時,她憤而找他理論。
歐杰坦白告訴她,他根本不曾愛過她,跟她在一起不過各取所需而已,她惱羞成怒的甩了他一巴掌後沖向馬路,這時一輛車子急駛而來,原本該是她慘死輪下,誰知尾隨她的丈夫卻街了過來,將她推開,自己遭車子輾斃。
後來她才在丈夫的日記中發現,原來丈夫早知道她有外遇的事情,他一邊承受著被背叛的痛苦,卻又因為深愛著她,所以不願拆穿這件事。伍雅梅羞愧之余,也把丈夫慘死的事情算到了歐杰的頭上,恨他不只玩弄了她的感情,還害她失去了最愛她的丈夫。
當時目睹慘劇發生的歐杰震驚莫名,也因此讓他對人生大徹大悟了,於是他出了家,想用殘生來懺悔和贖罪。
他屢次想求得伍雅梅的原諒,也想開導她,解開她的心結,奈何她的憎恨太深,始終都不願意讓他接近。
「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
懺情這才明白為何母親每回一見到她便淚流滿面的原因,那不是因為她神似父親,而是母親對父親的愧疚。也明白自己的名字為何在三歲時被改為懺情的原因了,母親是想藉著每一次叫喚她的名字時,懺悔自己所犯下的錯。
擔心她會因為這樣而和孫子產生芥蒂,毀了一段才剛萌芽不久的感情,歐克堯語重心長的開口,「懺情,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需要你來背負,我不希望因為這樣影響到你和摩天。」
緘默許久,懺情緩緩的出聲。
「我明白,歐杰是歐杰,歐摩天是歐摩天,我不會把他們混為一談的。歐爺爺,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二十幾年前一段出軌的不倫之戀,讓她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母愛,這代價好大。
不過母親已經花了二十幾年的歲月在悔過了,她還能再苛責她什麼。
「喵嗚喵嗚。」小摩走到懺情腳邊,磨蹭著她的腳,似乎在尋求她的關愛。
她笑了笑,抱超它。
「小摩,你的主人呢?他剛不是還抱著你嗎?」疑竇解開,明白了在母親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然而過去的事已來不及做任何彌補,只能在往後找機會開導母親。
可,阿姨陪了母親二十幾年,都無法讓母親釋懷,她懷疑自己能否幫得了母親走出昔日陰霾。
「摩天好像進書房去了。」歐克堯欣慰的想著,懺情和摩天的感情比他想像的還要穩固,太好了。
也許不久歐家就要傳出喜事了,呵,看來那五十萬沒有白花,那枚羊脂白玉果然讓他快美夢成真了。
「他剛好像有什麼事要跟我說,走吧,小摩,我們一起去找他。」抱著小摩走向書房,她輕敲了下門,等了片刻,見里面都沒回應,她扭開門把,發現歐摩天確實在里面,逕自走了進去。
「你……怎麼了?」他正用一雙陰沉的怒目瞠視她。
「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歐摩天沉著嗓,冷冷的開口。
懺情的呼吸窒住,不解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他竟以一副想殺人的表情瞪住她。
可主人既已下逐客令,她也不願意再多做逗留,旋身要走,想想,遭到這樣不明不白的對待,又覺得心有不甘,再旋過身來看著他,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我做錯了什麼,或說錯了什麼得罪你了嗎?」
「你自己心里有數,還要我說嗎?」他的怒火在俊臉上蔓燒開來,說出的話尖銳刺耳。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要問,你有什麼不滿直接說出來呀。」
歐摩天凝目橫眉,怒濤向她席卷而去。
「你還有臉要我說,難道你以為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嗎?沒錯,我承認我是真的很愚蠢,這陣子才會被你要得團團轉,你很得意吧?」
受人欺騙的屈辱盡數在胸口引爆,讓他最不能原諒的是,這樣玩弄他的人竟是他愛上的女人,還有至親的爺爺。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哪里要過你了?我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她壓根不明白他干麼突然這麼勃然大怒。「你在控訴別人前,難道不該先宣讀別人身犯何罪嗎?」
「你還裝無辜!莫非那一千萬你還沒有得到手,所以打算繼續演下去?我勸你別再花這個心思了,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了。滾,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臉。」決然的說完,他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一千萬?」微訝了下,懺情霍地了悟,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原來他以為她是為了歐爺爺的懸賞而接近他的。
她試著想解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貪圖過那些錢,一開始我只是為了想拿回我家的椅子,後來是因為你願意把椅子歸還給我,所以我才對你有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