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妳有沒有怎麼樣?」她爬起來想過去扶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右手隱隱作痛。
「哎,妳呀怎麼走路不看路呢,沒看到我在騎腳踏車嗎?也不讓開點,害我摔得這把老骨頭快散了。」
滿頭銀絲的老太太站了起來嘟嚷的埋怨著,見她曲著左臂扶著右手肘,嗓音陡地拔高幾度。
「怎麼了?受傷了嗎?妳看來年紀輕輕的身體怎麼這麼差呀,才稍微踫到了下就受傷,此我還差勁。」
「我……」今天若是換成了是其它人撞到她,還敢說出這種話,她鐵定早就開扁了,但看著眼前滿頭白絲的老太太,一向敬老尊賢的她,只好忍住這口氣,還擠出了一抹笑應道︰「老太太,下次騎車要小心一點,這里來往的車輛不少,有點危險。」
老人家不滿她的稱謂,嗔道︰「什麼老太太,我看起來很老了嗎?不準再叫我老太太,叫我阿姨就好,我比妳媽大不了幾歲。」
是嗎?可她看起來像七十了,要她叫阿姨,會不會太那個了?有點難叫出口耶。
甄歡樂忍著右手的疼,用左手替她扶起腳踏車。
「呃喔,阿、阿姨,看起來妳好象沒事,真是太好了,那我先走了。」常懷憂香噴噴的飯菜還等著她咧!噢,好痛,好象傷得不輕,天色太黑,也看不太清楚手肘上的傷勢,伸手輕輕一按就痛得不得了。
不要是骨折了才好。
「女娃兒,妳的傷是不是很嚴重?要不要我陪妳去醫院看看?」她听到她剛才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似乎很痛的模樣。
「不用麻煩了,沒什麼,應該不要緊,有什麼事我會自己去看醫生的。」
甄歡樂忍著痛走向座車,發動了車子,老太太一臉不放心的走了過來。
「妳真的不要我陪妳去嗎?雖然是妳站在路上,擋住我的去路我才會撞到妳的,不過基于道義,我還是應該陪妳去看醫生。」
「真的不需要,老……」她及時改口,「阿姨,天色不早了,視線很不好,妳還是早點回去吧,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妳不要擔心。」
見她很堅持,老人家只好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是把我的電話給妳,如果有什麼事記得跟我聯絡,醫藥費我會負責的。」
她從身後的背包里取出紙筆,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給她。
「我知道了,阿姨,妳快點回去吧,小心一點。」說完,甄歡樂勉強的開著車,直奔醫院。
痛痛痛--
到醫院檢查,確定右手骨折,打上石膏後,甄歡樂正打算離開醫院,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模了半天才從口袋中取出來。
「喂。」
「甄歡樂,妳到底還要忙到幾點,已經快九點了妳知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火氣不小。
「常懷憂,你不要等我了,我沒辦法到你家去吃飯了。」一時忘了要到他家吃飯的事,可手上的傷讓她現在胃口盡失,只想回家好好睡個覺。
「妳在說什麼?妳知不知道我等妳等多久了,現在才說這種話,妳是不是跟別人去吃飯了,所以才不過來?」常懷憂怒氣沖沖的質問。
「不是,我右手骨折了……」
嗓音一變,他急道︰「既然受了傷怎麼不早說呢?那妳現在在哪?」
她說了醫院的名字。
「我待會就過去,妳在那里等我,我過去接妳。」
「喂,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還來不及說完便斷線了。
收起手機,想到他方才電話中擔心的語氣,甄歡樂心上無由的一暖。
沒想到他還滿關心她的嘛,這個朋友算她沒白交,不枉她到他家陪他吃了一個多月的飯。
其實說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對他她似乎愈來愈不討厭了。
而且他很愛干淨,家里都是他自己動手整理的。還有,他這個人心眼雖然小又愛計較,可卻也不會平白無故去欺負人,通常都是人家先來招惹他的。
當然,燒得一手好菜是他最大的優點,單是這一點就抵得上他所有的缺點。
沒多久,常懷憂匆匆趕到。
看到她纏綁在手上和脖子上的固定繃帶,他忍不住斂眉叨念起來。
「妳究竟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妳是不是又揍了誰,所以才弄傷手?」又氣又心疼的,就知道她這麼粗暴又大剌刺的性子,早晚出事。
「才不是,我是被一輛腳踏車撞到的好不好,什麼揍人,說得好象我很粗暴似的,我這個人一向很講道理的,才不會無緣無故扁人。」
他不可思議的瞪住她。「被腳踏車撞到會這麼嚴重?」
「對呀,那個老太太腳踏車騎得好快,我好端端的走在路旁,就莫名其妙被撞到了。」最寶的是那位老人家還一味的怪她擋了她的路,而不說是自己的錯。
若不是看在她年紀大的份上,這口鳥氣她哪忍得下來,早把對方痛揍一頓。她也真夠衰了,好好的走著路,也會天外飛來橫禍。
「那老太太呢?她撞了妳就這樣不管了嗎?」
「她本來要陪我來醫院的,是我跟她說不用……」話還未說完就被搶白。
「妳干麼跟她說不用,她是肇事者,本來就該對妳負責的,那電話地址呢?妳有沒有向她要?」
他干麼這麼激動呀,受傷的人又不是他。
「有啦,她有留電話給我。」
「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常懷憂向她伸出手。
「干麼?」
「第一,她可能只是隨便寫一組號碼給妳,我要打打看那電話是不是亂留的,第二,她撞傷了妳,半點表示都沒有,這算什麼?我要打電話問她,活到一把年紀,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做人的道理?」
本來是打算把老太太的電話給他,一听他這麼說,甄歡樂放不要伸向口袋的手,搖了搖頭。
「不用了啦,那老太太年紀一大把了,你不要為難人家,就算她是騙我的那也無所謂,我沒打算向她索討醫療費,何況那時是我堅持不要她陪我來醫院的。」
見她不肯把電話給他,常懷憂頗為不滿的道︰「妳這是在姑息那些做錯事的人妳知不知道,妳剝奪了那些人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負責的機會。」
「今天如果是換了一般的年輕人,我當然是不會就這樣算了。可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有什麼好計較的,再說撞到我那個老太太自己說不定也嚇到了,而且我也只是骨折而已,不是多重的傷,沒必要去麻煩她啦。」
注視著她片刻,他也不再執著要電話了。
「好吧,妳既然這麼說,那就算了,我載妳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要干麼?」她一臉疑惑。
「到我家去住呀。」常懷憂說得理所當然。
「我為什麼要去你家住?」
「妳的右手弄成這樣,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嗎?連開車都很困難吧,更別提其它的事了,當然是到我家去住。」
「那我可以去邵芸家住,未必要去你家。」她只是被腳踏車撞傷手而已,腦袋可還清楚得很,明白跟他孤男寡女的不宜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邵芸?人家一家人住在一起,妳好意思去打擾嗎?」何況那里還有邵倫在,雖然說這陣子邵倫好象和懷柔走得很近,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跟她全家人都熟得很,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樣,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就是太熱了他才擔心,誰知道邵芸除了邵倫以外,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兄弟呀。
「妳自己想清楚,妳如果住到邵芸家,可就有一段時間吃不到我煮的飯菜了,如果妳住到我家來,不只晚餐,妳餐餐都可以吃到我的獨家料理喔。」他祭出美食引誘她,不信她不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