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對話在周圍不斷交換,懷疑和不安逐漸擴大中。
繆米不禁苦笑。沒想到促銷反而會帶來這樣的效果,難不成老字號就必須一副龍頭老大的樣子等著別人上門而不作任何多余的事情嗎?他望向那一邊的莫漠,只見她輕視地擺了擺手,做出「你不行」的樣子,繆米的苦笑不禁更加無奈。
第二回合交鋒,繆米的計策,以失敗而告終。
雖然上次當眾拆穿了繆米的詭計,但是事情遠遠沒有就此完結。在冥思苦想了一夜之後,莫漠決定用贈藥的方式,使得自己在這次競爭大眾立于不敗之地。免費贈送少量狗皮膏藥,這項舉措果然受到了鄰里們的好評。然而,當莫漠面對前來領藥的人潮,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卻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按理說,一般前來領藥的多半都是大媽大嬸,可是最近幾天來得全都是一些青壯年小伙,而他們往往一開店就來領藥,不一會兒工夫就將贈藥全部領光,接著便成群結隊地走了,而排在後面的大嬸們只有失望得吵吵的分。這讓莫漠覺得有點奇怪。
于是,莫漠便硬拉了賈瑯,偷偷地跟著那一群領藥的青年。讓她震驚的是,那些青年竟然一直走進了白雲堂!這下事情可就明朗化了,莫漠緊咬著唇,直沖到白雲堂大門口,「姓繆的,你給我出來!」
「莫姑娘,早啊,怎麼今天有空來鄙店光顧呢?」繆米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唇邊掛著一抹燦爛的笑容。而在莫漠看來,這笑容顯得是那樣扎眼。
「姓繆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派人把我家的贈藥領走,卑鄙!」
面對莫漠的指責,繆米不怒反笑,「莫姑娘此言差矣。首先,貴店的藥就是贈送給客人的,若說是領走贈藥的人就是卑鄙,那貴店的藥還能送得出去嗎?」
面對他的詭辯,莫漠的眸子里幾乎能噴出火來,「別人都可以領,就你家的人領不行!」
「莫姑娘,這話就又說錯了。」繆米笑得優雅,「為什麼別人都可以領,我家的人就不能呢?貴店在贈藥之時,又沒有說明什麼樣的人不能領取,難道我家的人在貴店眼里就不算是客人嗎?莫姑娘,你這就有些過分了,豈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你!」莫漠急得結了舌,捏緊了拳頭讓指甲掐進了肉里,這才使得自己平靜下來。隨即,她冷笑一聲,「繆公子詭辯的本領確實了得。不過,貴方這種行徑,說穿了就是挖別家牆角,這種行為豈是一個百年老店應有的姿態?原來貴店這多年的聲望,不過是通過這些挖牆腳拆台的伎倆獲得的!」
「拆台?」繆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揚起了眉,冷冷地望著莫漠,「論起拆台,我哪里比不上莫姑娘你。上次,不知道是誰當街拆了別人的場子,也不怕當街吆喝丟了自己的臉面。」
「誰說我丟了臉面?我那叫伸張正義!」
「正義?無非是害怕自己利益受到損失而惱羞成怒吧。」繆米冷哼,隨即突然又淺笑了起來,「哎呀,我說錯了,不是姑娘你丟了臉面,而是,面子那玩意兒也不知道你從娘胎里帶出來沒呢。」
「……」莫漠嘴上說不過人,只得用那雙噴火的眸子死命盯著對方。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繆米早已經被千刀萬剮。而他也不示弱,雖然唇上有笑,可是眸子里卻是冰寒,同樣盯著莫漠不放。頓時間,天地一片漆黑,仿佛就只有他們兩個,只有狠狠地望著對方誰先移了眼誰就輸了一般。
被莫漠拉來之後便一直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好戲的賈瑯,眼見著莫漠和繆米膠著的眼神中所傳送著的電流激戰不斷,那一種強大的電流從四只眼楮中穿越,激起 里啪啦火光一片。賈瑯心中一樂,可面子上卻板起了一張臉,做出認真無比的鑽研神色,從地上揀起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探進莫漠與繆米膠著的視線之中——
「哇,著了。」
望著手中樹枝前端燃燒著的火焰,賈瑯心里笑得亂翻亂滾,可是表面上依然維持著認真而柔和的神氣。
桌上的蠟燭搖曳著光芒,將趴在桌子上的莫漠的臉映照得一個陰晴不定。此時的她,因為白天的用眼過度,正閉目養神。
「瑯,幫我……」莫漠的聲音悶悶的。
賈瑯听了心里直樂,可是表面上依舊裝傻,淡淡地問︰「什麼?」
「那個繆米啦!」莫漠氣得猛張開眸子,可一見光眼楮就酸得直流眼淚,只好不甘心地再次閉上眼楮,「都是那個家伙害的。」
「呀,你怎麼流淚了?」將莫漠剛才的狀況看在眼里,賈瑯卻故作驚訝狀,「遇到什麼傷心事情了?有什麼事跟我說,我一定幫你支招兒。」
「那,幫我整他!狠狠地整!往死里整!」眼楮不能睜開,莫漠只有狠狠地皺起了眉頭,立刻在額上刻畫出縱橫山川。
「好啊,」賈瑯淺笑起來,笑得輕描淡寫,看上去甚是柔和,可是嘴里卻說著和「柔和」這個形容背道相弛的話,「咱家特產,一包老鼠藥,包準將他整到地底下去。」
「不行不行!」莫漠急得睜開了眼,酸疼到淚水流了滿面也顧不上,瞪大了眼望向自己的堂妹,「會害死他的!」
「啊?」賈瑯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不是你說了,要往死里整嗎?」
「那個……我一時氣話,你別當真。」莫漠拿衣袖抹了把臉,「只要稍微整整他就行了,小施懲戒,不能傷害他的性命。」
「哦,這樣啊。」賈瑯的眼珠子轉了轉,將莫漠寧可眼楮酸痛流淚,也不曾閉上眼的動作收進眼里,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先說,你所謂‘小施懲戒’是什麼樣的,舉個例子給我听听。」
「比如說,」莫漠的腦子迅速運轉,「扔塊西瓜皮,讓他滑一跤,摔一個嘴啃泥!」說到這里,莫漠的腦海中都已經勾勒出那繆米踩上西瓜皮跌了一個四仰八叉的場景。一定很傻!莫漠不禁「撲哧」一下,輕輕笑出了聲。
將莫漠的表情收進眼底,賈瑯繼續不動聲色,以平淡的語氣道︰「不行。這辦法太俗。」
「啊?俗了啊?那……香蕉皮如何?」
賈瑯沖天上翻了一個白眼,做出「孺子不可教」的神情,「你覺得絆他一跤,就能解你心頭之氣了嗎?他可是說咱們枸舒堂是‘狗鼠堂’唉!而且你看他拆我們台子干得多缺德!」
經賈瑯這麼一說,又將莫漠心頭的火氣給提了上來,狠狠道︰「沒錯!的確不解氣!不過……」莫漠的語氣中又軟化了下來,並加上了猶豫的味道,「也不能做傷了人的事啊。」
「啊!有了!」沒等賈瑯開口說話,莫漠想出了好點子,興奮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又落回原處,「我有個好點子!這樣,咱們把他抓起來,然後埋在沙子里,就留個頭。不給他吃喝,放在太陽下暴曬個三天。然後,咱們再悠悠閑閑地坐在他面前,喝著冰鎮銀耳燕窩蓮子羹,饞死他!」
似乎是非常滿意這個計劃,莫漠笑得眼楮都彎了。看她那一副高興樣兒,賈瑯冷冷地潑過去一盆冷水,「你怎麼抓到他?」
「啊……這個,還沒想好……」笑容僵硬在臉上,莫漠支吾著。
「你哪兒去找那麼多沙埋他?」第二盆冷水。
「這個……」
「從小到大,咱家什麼時候有銀耳燕窩蓮子羹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