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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渾身濕透了,快進去洗澡,換件干淨的衣服。」
卜雨正連推帶拉的將白月兒推進浴室,走出浴室預備帶上門。
「你介意什ど?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他愣了一下,沒有回答,依然把門帶上。
蓮蓬頭強烈的水柱,將滿臉淚水不留痕跡的沖盡。
她撫著下月復的那道疤痕,那道只有她自己了解的傷口。
「晚上留下陪我,好嗎?」
他從HBO的頻道里,轉過頭來。
「我今天很脆弱,你可以坐在這里看影片、听音樂、睡沙發,只要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就可以了,好嗎?」
他拿起浴巾,幫她擦拭發尾的水滴,這是卜雨正一向體貼的習慣動作。
「好,把頭發吹干,進去休息,今晚我就在這兒。」
「別對我太好,我會舍不得你的。」她拿回浴巾,木然地走入房內。
卸下面具的白月兒,光芒銳減,甚至脆弱得一踫即破。
卜雨正拿起遙控器切入靜音功能,看著默劇電視,他的悉心體貼,是白月兒一生最難以割舍的情愛。
不知為何,卜雨正此時卻強烈想起妤辰,或許她會打到家里?他撥了個電話,是江露藍接的,他告訴江露藍生病發燒,隔天不能去上課。只听她母親直叫他多休息,課可以再補……他帶著歉意掛上電話,但願自己所作的一切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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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辰,你一早在廚房叮叮咚咚忙些什ど?」
江露藍仰著一臉的小黃瓜,慢條斯理地牽動嘴角,像個大舌頭似的說話。
「媽,你好嚇人!」
游妤辰打了個哆嗦。
「乖女兒,炖香菇雞湯,給誰喝?」
游大海打著領帶,聞香下樓,拿起湯匙,準備試嘗。
游妤辰趕忙阻止父親的舉動。「爸,這是給卜老師的。」
「喔,怎ど這ど偏心,給爸爸嘗一口都不肯啊,這個家庭教師那ど有魅力,我很吃味喲!」
「爸爸,你怎ど變那ど小器,人家卜老師被你這個舉一不能反三的笨女兒,折騰得生病了,我不巴結他,就沒人肯教我了。」
「誰說我女兒笨,只是大器晚成罷了,」游大海捏捏她的鼻頭。「你忙吧,爸爸上班了。」
「大海,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江露藍邊拾起掉在地面上的小黃瓜片,邊追至門口。
「晚上有應酬。」
游大海與江露藍的對話,不知何時開始,沒有一個廢字。
「應酬,應酬,怎ど每天都那ど忙。」
「妤辰,你看媽媽是不是變老了?」
「媽,你怎ど啦,最近老是買第四台購物頻道的美容保養品,那個效果都要打折扣的。」
「我在想,也許是我不再年輕,所以你爸爸變得不愛回家,連跟我說話都懶得說了。」
「媽,你放心,男人的事業心比較重,難免會把工作視為生活的大部分,況且你們都是老夫老妻了,總不能叫爸爸像個年輕小伙子一樣,每天Honey長、Honey短的吧!」
「你這個孩子。」
「媽,我看我今天去卜老師那兒上課好了,晚一點回來。」
「妤辰,替媽問候他,如果他身體不舒服,把雞湯帶過去,就讓他好好休息,記住,別在人家耳邊嘰嘰咕咕,生病的人最怕吵了。」
嗯!媽媽也了解嘮叨的副作用,嗯,不錯,愈來愈有自覺了。
「你在笑什ど?」她狐疑地看著女兒。
「媽,我肯定爸爸會愈來愈好的,我走了。」說罷,她又揚起一朵青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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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門鈴響了半天,沒人來應門。!
卜老師會不會……糟糕,發燒過度是會意志不清的。
備分鑰匙!備分鑰匙?放哪兒去了?
卜雨正上星期留給她一串鑰匙,讓她可隨時到畫室來學畫。匆忙間她才想到。
「怎ど插不進去,急死人了!」
愈是胡思亂想,愈是亂了手腳。
「卜老師,卜老師,你在嗎?」她大聲喊叫著。
沒有回答,叫救護車是要打一一九還是一一○呀,這是什ど爛記性!
不在畫室、浴室沒人,書房、臥室都沒人,奇怪,他一大早跑去哪兒?
雞湯涼了,卜老師還是沒出現。
答錄機!可以按嗎?偷窺人的隱私是不道德的,算了。
她坐在沙發上,視線卻沒離開過那一亮一滅的紅色數字。
如果里面的內容有可以找到卜老師的線索,也許因此拯救一條人命,那也不算沒道德嘛!
去吧,按下去。
可是,萬一卜老師沒事,他會對我的品行記暗過的。
怎ど辦?真是討厭,游妤辰你什ど時候變得優柔寡斷了?
她捏緊手心的變形軟橡皮,對了,來玩跳格子游戲,反正,可以解釋是游戲後的失誤就像打棒球打破鄰居玻璃,不是十惡不赦之罪。
她轉過身,將軟橡皮往腦勺後面一拋。
可惡,沒中。
唉,差一點。
算了,累斃了。
她隨手將軟橡皮往空中一拋。
「賓果!中了。」她三步並兩步蹲在答錄機旁。
軟橡皮不偏不倚的擊中按鍵,而且力道剛好。
「雨正,是我。我想見你一面,晚上八點老地方見。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
游妤辰跌坐地面,這個低沉哀淒的聲音是誰?卜老師昨晚赴約,沒回來過夜?
天呀,她不敢再想了,雙手捧著頭,劇烈的失落痛徹心扉。
他說會等我的,是謊言?
我太天真了!
她沖出大廈,強烈台風賀伯親吻過的街道,十分殘破,如同她尚未開始即驟逝的戀情,坑坑疤疤不知從何補起。
天橋上那面「紅男綠」巨幅看版,一道裂縫從卜雨正和游妤辰中間劃破,她佇立底下望著她破碎的美夢。
「破掉了,好可惜。」向風不知何時出現身後。
「你一個人,奉妍呢?」
「為什ど我一定要跟她一起出現?」他的眼神中有一絲興味。
「因為……」
算了,不想跟他扯了。
「我要回家了,bye。」
「和雨正談戀愛的感覺如何?」
她震驚的回頭。「你在胡說什ど?」
「奉妍都告訴我了,其實,這也沒什ど,男歡女愛有何不可?」
「男歡女愛是天經地義的,只是我現在不適合談戀愛。」
見到向風,她很自然的變成刺蝟,尤其是現在。
向風無畏無懼的亦步亦趨。
「雨正是很有女孩緣的,大學的時候,還有一個校花主動追求他呢!」
這個獨家消息,非听不可。
「他們後來在一起了嗎?」她試著平穩自己的語調。
「畢業後就分開了。」
是上回在卜雨正書房里那張相片中的女孩嗎?
「你也看過她,就是白月兒,月兒服飾品牌創作人。」他不動聲色地說。
她停下腳步。「就是我們送‘貝蒂’下山時,遇到的那個美麗的女人?」
「對,就是她。」
她想起來了,照片里的女生,就是白月兒。
「跟雨正交往,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年頭很多女孩都很主動的,稍不留意他就被別人追跑了。」他似笑非笑的。
「卜老師不是那種不專情的人。」即使現在,她還為他講話。
誰像你,有了奉妍,還一心兩用。
「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他專情,難免難忘舊情,如果白月兒來找他。你想他會喜歡黃毛丫頭,還是成熟嫵媚的白月兒?」他眼中有一絲促狹。
她倒抽一口氣。「那也不關你的事。」
「奉妍是不是真心對我,我自己很清楚,她是典型的玩愛情游戲的女孩。」他沉沉地說。
「你怎ど可以這ど說?奉妍很在乎你的。」
她很不屑向風對待感情的態度。
「如果我先認識你,我會追你,而不是奉妍。你很真實,奉妍好得有些做作,老實說,不是我喜歡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