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太習慣追逐顏皓萸的身影,所以忽略了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的傻女人。
他終于明白自己愛她,只是這份愛,來得太遲了。
太遲太遲了!
陶安潔走後的兩個月,何書晏過得渾渾噩噩。
他習慣在辦公室里搜尋她的身影,但總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周末時,他大都躲在家里耍自閉,偶爾外出,也總是不時低頭看著身旁,好像那里還有個人陪著他。
他的手,還感覺得到她小手的柔軟與溫度……
他向來不是個有太強烈悲喜的人,但這回他的意志消沉,大家都感受到了。他的人生,好像墜入冰河里,不再有任何生趣。
他意志頹喪,直到公司里最大的掌權者,叫喚了他。
何書晏站在那張大辦公桌前,任由那個在公司里呼風喚雨的男人,當他是貨品一般打量著他。
許久,那人結束惡意的評估,緩緩開口︰「你知道嗎?我一直瞧你不順眼。」
這句辛辣又直接的坦白,讓何書晏挑起了眉。
所以呢?現在要請他滾蛋?
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憤怒或恐懼,反而有種莫名的信任,使他相信這個人不會那麼做。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不在的這幾年,你一直覬覦我老婆。」元霆陰惻惻地冷笑。
何書晏依然沒何任何恐懼感,如果這男人是這樣心胸狹窄的人,不會讓他留在公司直到現在。
「不過,看在你在我不在的這幾年,盡心盡力地照顧她的分上,我決定慷慨地原諒你。」
「我該謝主隆恩嗎?」或許是死到臨頭,何書晏反而有心情開玩笑。
「那倒不必!但是,原諒你,不代表我就喜歡你,事實上,我依然討厭你!我決定不要讓你繼續留在我眼前礙眼。」那男人眯起眼,冷冷一笑。
「我要將你流放到邊疆!」
那男人下了決定。
「我能請問,你打算把我流放到哪個邊疆地區嗎?」哪怕是將被處死之人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的死期吧?
「不遠!搭機二十幾個小時而已,但那已足夠讓我可以很久不用見到你。」
元霆狂傲地將調職命令扔在他面前,何書晏瞄過去,看到了幾個重要的字眼,頓時詫異地睜大了眼。
職稱︰駐美紅酒轉銷處處長
分公司地點︰維吉尼亞州,安娜湖小鎮……
那個小鎮他曾經听過,那里盛產葡萄酒,甘醇可口。
但是……維吉尼亞州?
依他對美國大陸的了解,維吉尼亞州就在華盛頓隔壁而已,這兩地的地緣關系極近,近到某些城市只要跨過一座橋,就能互通了。
而他即將被派駐的小鎮,開車到達華盛頓應該也不會太遠。
這簡直像刻意安排好的,幫助他去追回舊愛。
「你這究竟是要流放我,還是在幫我?」他迷惑了。
「當然是流放你,那還用說!」自稱將他恨得牙癢癢的男人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
「我已經厭惡透你老在我老婆身旁打轉,所以當然要流放你,而且愈遠愈好,這里是我唯一能想到最遠的地方。」
元霆露出萬分不滿的表情,好像沒有更荒涼的地方可以流放他,讓人很遺憾。
好吧!某人想幫他但是臉皮薄不願承認,何書晏也只好服從上意,當自己是被流放。
「可以請問一下刑期嗎?」
總不會要他在那個小鎮待到終老吧?
「不長,兩年而已。」
兩年後
「好熟悉喔!還是自己的故鄉最有親切感。」
踏上睽違兩年的土地,陶安潔撥了撥發,綻開了比驕陽還炙熱的笑容。
罷到美國時,她一時沖動剪短了發,加今過了兩年,剪短的頭發又長長了。二十六歲的她,不再有女學生的青澀,笑容與舉止都透著成熟女性的嫵媚風情,迷倒不少男性。
「是啊。」在她身旁推著行李車的男人,溫文地笑著。
別過眼眸,陶安潔瞅著身旁的男子,還是不清楚,自己怎麼又會跟這個人扯上關系呢?
話說兩年前,當她飛往美國,開始適應異鄉的新生活時,以為永遠不會再見的他突然出現在眼前時,把她嚇得震驚莫名。
問他為何會到美國來,他只淡淡地說︰「得罪了老總,被流放了。」
她更驚訝了,依她對元霆的了解,他不像這種沒肚量的人啊。
只是看何書晏一副難過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多問。
可見啊,即使肚量再大的男人,也會有小心眼的時候,任何男人都無法容忍有個愛慕自己妻子的男人待在自己身邊。
巧的是,他正好被「流放」到維州,離她生活的城市很近,所以過去兩年,他們經常踫面,褪去了愛情的外衣,他們反而能像真正的朋友一樣,自然地相處。
能像這樣也很好,不談感情,就只是很好的朋友。
而今兩年過去了,他們同時轉調回台,何書晏說要順道替她搬行李,他們便選在同一天回國。
「來吧!我事先叫了車,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何書晏推著堆得高高的行李車,加快速度朝玻璃門外走去,一輛嶄新的廂型車早已在那里等候。
他們都在美國住了兩年,行李遠比一般人還要多,另外有一些是用寄的,目前還在海上,當然還有帶不回來的,全部捐給慈善機構或是送給需要的人了。
「來,我幫你。」
見陶安潔吃力地提著那個超重的藍色寵物籠,何書晏立刻上前接手,輕松地把那個大旅行箱扛上車。
在美國生活了兩年,他沒胖多少,卻變結實了,以往文弱的體格,增添了幾分猛男般的肌肉,尤其只穿著短恤時胸膛更加迷人,她常瞧著偷流口水。
搬好行李,上了車,直往台北市區奔去。
陶安潔心情極好地打開窗戶,讓故鄉熟悉的暖暖和風吹拂在臉上。
何書晏坐在她身旁,寵溺的眼神直盯著她臉上的笑容不放,但陶安潔完全沒有發現。
不久,迎面拂來的暖風燻得她昏昏欲睡,歸鄉的行程漫長難熬,在飛機上她也沒睡多久,現在愛困得很。
看出她的困倦,何書晏按著她的背,將她的小腦袋按向自己的膝蓋,輕輕拍哄她。
「睡吧,到了我會叫你。」
「唔。」實在太愛困了,陶安潔想也不想地點點頭,然後閉上眼,幾乎是立即陷入昏睡。
開車的司機從照後鏡瞧見了,笑著說︰「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是啊。」
何書晏輕輕一笑,視線轉向窗外綠油油的行道樹與草地,心底也是無比輕松。
兩年了,他們終于回來了。
第8章(1)
「這里是——」
罷睡醒的陶安潔望著這棟郊區的透天別墅,頭上飛滿問號。
她以為他會先讓司機送她到飯店,怎麼一覺醒來,人會在這里?
「我家。」他簡略回答著,指揮司機幫忙把車上的行李全搬下來。
「等——等等!」看見他們正在搬她的行李,陶安潔急忙趕去阻止。
「我不是說了要住飯店的嗎?怎麼把我的行李搬下車了呢?」
何書晏瞧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指向行李箱最上方的貓籠,慢條斯理地問︰「你認為,有哪間飯店可以讓你把這種東西搬進去?」
陶安潔頓時啞口無言。
她居然忘了杰克!
藍色的貓籠里,蹲坐著一只肥嘟嘟的銀灰色美國短毛貓,正眯著眼打量周遭的環境,不時瞄嗚鬼叫,大概是肚子餓了吵著要吃飯。
那是陶安潔在美國工作時不經意撿到的「小貓」,因為同情它孤弱無依,再加上自己獨居異鄉很寂寞,所以便收養了它,取名為杰克。
誰知道杰克會吃又能睡,每天有大半的時間是蹲在飼料碗前大啃干糧,其余的時間則是在呼呼大睡,等她某天警覺時,它已經吃成一只超噸位的肥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