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闕御堂猛力拉住她。他快氣炸了,她自己胡思亂想一堆,為什麼不听听他怎麼說?
「你攔我也沒有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回去的!」梁心倫倔強地別開頭。
「你可知道我為了讓你進入樂團,花費了多少心思?你一句騙局就將我的好意付諸東流,你說我踐踏你的自尊,你又何償不是在踐踏我的善意!」
「你所謂的‘善意’,我不需要,拜托你好心點,饒過我吧!「說完,她用力拂開他的手,轉身跑離。
「你——給我站住!」
她才不「站」起來呢!梁心倫故意跑得更快。
見她壓根不甩他,頭也不回的!往外沖,闕御堂真是氣炸了。這個頑固的女人,存心氣死他嗎?
他抓起外套,立即追了上去。「呀,梁小-,總經理-」
秘書先是看見一道縴麗的身影自眼前奔過,還來不及反應,接著又來一個,而且還是她的頂頭上司。
「我今天提早離開,有事明天向我報告。」
「啊,是……」
秘書錯愕的看著自家老板的身影,快速閃過長廊。
經過短暫的追逐戰,闕御堂終于在電梯前抓住梁心倫。
「梁•心•倫!」
闕御堂咬牙切齒,陰沉沉的冷笑。「終于被我逮住了!」
「你……想怎樣?」
梁心倫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但是他現在的笑容好猙獰,他笑得比哭還可怕。
「我不會傷害你,只想和你好好談談!」
闕御堂不容拒絕地扯住他縴細的手腕,反身走回電梯,按下通往地下停車場的按鈕。
「你要帶我去哪兒?」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地下停車場的樓層,門一打開,梁心倫發現是停車場,立刻緊張地問。
「找個好地方談談。」
說完,他從口袋里取出汽車鑰匙,開啟車門,示意她上車。
車子駕上下班車潮擁擠的道路,駕向梁心倫未知的地方,一路上沒開口說話,因為他還在調整自己的怒氣。
要是現在開口,他怕自己被她的固執氣的動手打死她。
車子一路駛到離市中心有短距離的河堤地,只有在這里,她才不會亂跑。
闕御堂找了個停車格停進去,梁心倫現行下車,轉頭眺望這片規劃過的河濱公園。
黃昏的河堤,別有一番羅曼蒂克的氣氛。
只可惜此刻她只想吵架,沒有那種談情說愛的閑情逸致,再說-他們現在也不是那種關系!
思及此,許多不滿的情緒都涌現出來了,她也不等他,賭氣地轉頭朝河堤道路的另一頭走去。
但闕御堂當然不可能就此放過她,幾個大步,他很快就跟上去了。
兩人沉默地走了好久,他先打破沉默
「心倫,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我不想和你談!」她生氣的別過頭,冷硬拒絕。
「別使小性子,文明人最重視溝通了不是嗎?」
「你是文明人嗎?」她嘲諷的笑了。
不能怪刻薄,打從分手至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哪一樣符合文明人的標準。
「我當然是!而我也期望你是,能不能冷靜一下,好好地听我說?」
他按住她的肩,強迫她停下腳步面對他。
「我無法冷靜!」
一見到曾讓自己深深迷戀的黑色瞳眸,梁心倫又開始按捺不住激動。她揮動他的手,憤怒地道︰「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傷我有多深!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回樂團了,不管你怎麼說都一樣。」
任何人那樣對她,她或許都不會如此生氣,但唯獨他-唯獨他-
她合上眼皮,再睜眼時,眼里已是淚霧朦朧。
「你-」
她的淚讓他覺得自己像混蛋,一抹說不出的疼揪在心口,讓闕御堂難受極了。
「你一定要這麼頑固嗎?好好听我說行不行?!」她的頑固也讓他很氣憤,好想猛力搖醒她那顆不知變通的小腦袋。
「我沒有任何要侮辱你的意思!以資助樂團為條件,要他們網羅你入團,也不是為了騙你離開餐廳。」
「如果不是,那是為了什麼?」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你一直認為,我是因為自己的私利才這麼做,為什麼沒想到,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為了我?」真荒謬!「為了我什麼?」
「你是個有才華的音樂家,埋沒在餐廳里不覺得可惜嗎?如果能夠加入樂團,公開演出,讓更多人聆听你的音樂,不是很好嗎?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在餐廳里賣藝維生嗎?」
「我-」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認為加入樂團對你比較好,不是為了要逼你離開餐廳。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但我-還是關心你的。」
他自嘲一笑道︰「或許你很難相信我,但我說的是真心話。就因為分手了,我無法再繼續照顧你,才希望你有更好的發展,將來才能夠照顧自己,不至于窮困潦倒,讓我擔心。真要說我有私心,這就是我的私心。對你的虧欠,是我心里一輩子都難以撫平的缺口。」
是遲來的良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不是過去那荒唐的自尊與面子。
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有這樣復雜的感覺。
無預警地解除婚約,冷眼旁觀她家破產,父親自殺,他也未曾有過太多愧疚,只覺得那是最恰當的決定。
但詭異的是,分手之後,他好像才開始真正認識她。
現在的她,比以前交往時更令他憐惜,心疼,他無法置之不理。
要他眼睜睜看她潦倒困苦不管,他做不到,只能想辦法幫助她。
「用那樣的方式讓你加入樂團,或許不是很恰當,但那是我對你的善意,我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接受我的好意?」他語氣沉重地央求。
梁心倫望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我願意相信你是好意。」不知為什麼,她相信他。她想他並沒有說謊,他真的是為了她,才用那樣的方法讓她入團。
但-
「我相信你,也謝謝你這樣替我著想,但是我沒辦法接受!」她注視著他,語氣柔和,但語意堅決。
「再怎麼說,利用金錢與權勢得來的地位,我怎麼也無法坦然接受,我寧可一輩子辛苦地在餐廳拉琴,也不願意靠著關系加入樂團,甚至霸佔首席的位置。這是我身為音樂人的尊嚴,你懂嗎?」
看出她不會再改變心意,闕御堂嘆了口氣,不再勉強她。
「我明白了!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那就離開吧,我不會再強迫你任何事。」
霸道的他已經慢慢學會尊重她,傾听她的聲音,而不是一味地逼迫,要挾。
「謝謝你。啊,還有-」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緊張地拜托道︰「陸團長還有大家,都是很出色的音樂家,能不能請你不要撤回資金,繼續幫助他們好嗎?他們真的都很優秀,樂團就此解散太可惜了!」
見她不擔心自己的將來,反而替人操心,闕御堂很無奈,但也拿她沒辦法。
「我知道了。這筆資金我不會撤回,我會撥一筆款項替樂團成立信托基金,以後樂團的運作將不會再受影響。」
「謝謝你!」
「你不必道謝,反正捐贈給基金會的款項可以抵稅,再說這對闕氏的形象也有提升的效果,對闕氏而言,只有好處沒有損失。」
听到這番精明的話,梁心倫不禁露出苦笑。
真不愧是他的作風,對他沒有好處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但這樣也好,這樣她就不欠他什麼了。
「咦,我們好像越走越遠了。」
她回過神,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走到很偏遠的地方。距離剛才停車的河堤公園有好長一段距離了,放眼望去全無人影,而且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除了幾盞路燈透出朦朧的光線之外,四周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