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康予柔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不能問得太多,點點頭,沒再追問。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大少替你辦了支行動電話,就是這個。」程仲君將一個標示著手機廠牌與圖案的紙盒交給她。
「謝謝。」她收下來,隨手放在一旁。
「順便說明一下,大少吩咐過,所有的房間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往後會有專人照料你的生活起居,她叫丁太太,一天會過來煮午晚兩餐,並且打掃整理屋子,其余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呵,當然大少會來。」
對于他開的玩笑,康予柔完全笑不出來,想到楊靖鷹會過來,那麼他將會……
啊!她光想到那親匿交纏的畫面就差點尖叫,慌忙轉身走到一旁,將注意力投注在那些頂級的建材與雅致的裝潢,假裝興味地欣賞屋里的擺飾。
「應該沒其他問題了吧?那麼,我先離開了。」任務達成,程仲君施施然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走到門邊,他悄然停下腳步,暗自注視漫不經心撫模一尊舞蹈者銅塑雕像的康予柔,心底滿是疑惑。
她看來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大學生,了不起長得清秀了些,他不懂大少為何選擇她?他真是不明白,大少身邊,從來不乏性感美艷、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女人,實在不必將就這顆青澀的果子。
不過大少做事本來就不太按牌理出牌,而且從不向人解釋,或許將來有一天,他會明白大少為何選擇她。
***
程仲君走後,康予柔立即卸下偽裝出來的欣喜面容,跌坐在沙發里。
赤果的小腳踩著冰冷的米色大理石地磚,那股涼意就像寒冰,直直傳入她的心底深處。
她目光呆滯地望著這間奢華簡約風格的豪宅,試著說服自己︰真的沒得挑了!
能住在高級地段的公寓、吃新鮮可口的美食、房子有人打掃、飯菜有人料理,想散心的話走幾分鐘就是美術館,想出門逛街也只要吩咐一聲,就會有司機親自過來接送。另外,她的家人也獲得很好的安置。
她的父親擺月兌了債務,有份替楊氏企業開車的新工作,薪水滿優厚的。而弟弟將有學費繼續升學,楊靖鷹還給了他充足的生活費,她再也不用擔心他吃不飽。這樣的生活真的很不錯了,她還冀望什麼?
但是在她心底,總有份莫名的失落與空虛,這就是她此生的宿命嗎?
「啊,不想了!」她美眸四下梭巡,找尋可做的事,好讓自己可以暫時忘卻這些擾亂自己思緒的心事。驀然,她看見那個程仲君拿來的紙盒。
他說那是楊靖鷹替她辦的行動電話……
她打開盒子,看見一支雅致秀氣的米白色行動電話,時髦的滑蓋式手機,薄而輕巧,鋼琴烤漆的外殼,非常有質感。
這是她所擁有的第一支行動電話,她不禁好奇地取出手機把玩,這時,它突然顫動起來,還發出清脆的鈴聲。
赫!康予柔嚇得跳起來,險些把手機摔到地上去。
她瞪著那支典雅的米白色行動電話,好像它是會咬人的怪物。
原來它已經能夠通話了,是誰打來的?該接嗎?
電話鈴聲持續響著,她與鈴聲沉默地抗爭著,想看看是哪方會先放棄。
打電話的人顯然非常頑固,怎麼樣都不肯放棄,最後是她率先投降,掀起手機蓋,接了電話。
「喂?」她仿佛拿著炸彈似的將行動電話貼近耳邊。
「在忙?」
對方一開口,她就知道是他。
「大、大少?」
「顯然是。」
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幽自己一默的意圖,但她實在笑不出來。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深怕是他宣布自己馬上要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又傳來他的聲音。「只是問問你的狀況。仲君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嗯,都交代清楚了。」
「往後這支電話就是我們連絡專用的,我會打給你,記得隨時帶在身邊。」
「好。」
「如果想吃什麼或是缺些什麼,盡避告訴管家丁太太,她會負責替你買來。」
楊靖鷹拿著無線電話走到窗前,遙望著遠處的高樓,不自覺壓低嗓音,像跟情人說話般輕聲細語。
周冠祐正好進來要向他報告店里的事,听見他在講電話,驚訝得差點滾到地上去,慌忙退出門外,不敢打擾他談情說愛──應該是吧?
「謝謝。」
「如果你要外出也可以,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會派司機接送你。」
「我知道了。」說接送是好听,其實是監視吧?他怕她偷跑嗎?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問她?康予柔覺得好笑,是他打來的耶,應該是她問他到底想說什麼吧?難道他只是打回來吩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或是──
只為了听听她的聲音?
怎麼可能?!不用旁人笑她,她自己都知道這是多麼荒謬的想法。
「沒有了。」
「那麼好吧,我要辦公了,我辦公室的專線電話,已經輸入你的手機里,你若有事,隨時可以打過來,我會幫你處理。」
「我知道了,謝謝你。」
「那麼我掛電話了。」
「再見。」康予柔溫柔有禮地道別,等他先掛斷後才收線。
嘆口氣,望向空蕩蕩的房子,夕陽正透過落地窗的薄紗窗簾,斜映進屋內,灑落滿地金光,她突然覺得滿心惆悵。
這是囚禁她的地方,她未來數年將要生活的牢籠。
向魔鬼預支了金錢,現在她得開始用還債了──以她的尊嚴。
***
天將破曉,楊靖鷹踏入這間他剛購置的小豪宅。
他像只夜間潛行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穿過陰暗的客廳,循著映入屋內的月光,走向唯一有床的主臥房。
十坪大的臥房內,厚重的織錦窗簾拉上了,連半點光線都透不進來,他捻亮桌子上的台燈,柔和的光線霎時照亮了一室。
他向來習慣黑暗,但今晚──他不需要黑暗。
來到Kingsize的大床邊,他凝眸注視他替自己買來的獎賞。
嬌女敕的人兒,蜷縮在潔白的FRETTE-Liegi寢具里,被柔軟細致的蘇丹綿暖暖地包覆,兀自熟睡著。不過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小腦袋在枕上左右擺動,不時皺眉低喃,好像在排拒什麼。
「難道在夢中,你還想抗拒我嗎?」楊靖鷹的手指撫過豆腐般滑女敕的臉頰,曖昧地摩挲那微啟的唇。
唯恐他突然前來「索討權利」,康予柔膽顫心驚地等候一個晚上,最後不敵睡魔的威力,沉沉睡去。
然而即使在睡夢中,他仍不放過她,冷漠的俊顏不斷浮現,一次又一次驚擾她的心,害她睡得極不安穩,即使她已睡了好幾個鐘頭,但仍覺得很疲累。正睡得昏昏沉沉時,卻感覺溫熱的手指拂過她的皮膚,她敏銳地一顫,立即警戒地睜開眼。
暈黃的燈光下,一張她在夢中見過無數回的面孔,正懸在她的上方,眸光不冷不熱地望著她。
「你──」她倒抽一口氣,想要爬起來,但身體卻被他半傾在床上的頎長身軀壓住,除非用力推開他,否則根本動彈不了。
「別動。」他輕聲命令,捻起她落在枕上的烏黑細發,好整以暇地把玩。
「你……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她偷瞥了眼床頭的鐘,凌晨五點十二分。
坐立不安地等了大半個晚上,原以為他不會過來了,稍微安心了上床休息,沒想到他卻在她沉睡時,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
「怎麼,不歡迎我?」楊靖鷹挑起眉,用微眯的眼眸斜睇著她,輕哼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