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還有房間嗎?」她問。
「這幾天可能正好有大型的體育活動,櫃台說已經沒有房間了,如果真要住的話,只剩下總統套房……」
如果程悠悠曾仔細看他此時的表情,就會發現他眼神並沒有直視著她,似乎有點閃爍。
其實,飯店當然還有房間,但是他說謊騙她沒有房間了。
「不用了,沒必要住到總統套房。」她不奢華,長這麼大也只住餅一次總統套房,那還是爸爸的外國客戶招待的。
「那麼──還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同住一間房,我的房間有兩張床。」他神情自然地提議道。
「是嗎?那……好啊。」她忍住羞怯,點點頭道。
既然他神色坦蕩蕩,她也不好太過小家子氣,厚顏地以為每個人都想半夜襲擊她……況且,就算有人該擔心半夜被人襲擊,也不該是她,而是他才對吧!
隨著他走向電梯的方向,她腦中的思緒有如走馬燈般不斷旋轉。
幾年前與他在美國的飯店共度的那一夜,一幕幕場景,不斷飄入她的腦海中,本以為早就遺忘的記憶,偏偏在此時又重新被想起,而且還清晰無比。
噢……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她搗著跳得好急的胸口,不斷舌忝舐干澀的唇瓣。
「你怎麼了?」走進電梯,見她還愣在原地,于楷倫納悶地轉頭看她。
「沒──沒什麼。」她低著頭,乖乖跟進電梯。
電梯直達十二樓,于楷倫帶頭走出電梯,略為停頓左右張望了一會兒,才找出正確的方向。
「往這里。」
「啊。」程悠悠快步跟上去,心里卻有點疑惑。
奇怪!他不是先CHECK
她不知道,那是因為他也臨時更換有兩張床的房間。
「來,進來吧!」他用磁卡開門,她立即跟著走進去。
他的行李尚未打開,就放在門邊,房間設備還不錯,潔淨、溫馨又雅致,而且真的有兩張床。
「這兩張床,你想睡哪一張?」他已經開始分配晚上的睡鋪。
「都可以。」她不挑的。
「那麼你睡里頭靠窗那一張好了,我睡外頭靠門這一張床。」他分配完之後又問她︰「那麼誰要先洗澡?」
「啊,你……你先洗好了。」她有點慌張。
「是嗎?那我先去洗了。」他心想她大概需要一點時間休息,也不推辭,率先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取出更換的衣物便進浴室去了。
確定他進浴室之後,她才打開包包,取出先前假借口渴想買飲料的理由,在超商買來的免洗褲,煩惱地瞧著。
因為她是在匆忙的情況下直接搭機趕來的,所以什麼行李都沒準備,自然也不可能有換洗的貼身衣物,更不可能有睡衣。
現在勉強有條小褲褲,而睡衣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叫她穿著洋裝睡覺吧?還是穿浴袍呢……
不知煩惱了多久,直到于楷倫走出浴室,她才如夢初醒,急忙藏起免洗褲。
于楷倫眼尖,已經瞄到她手上的東西,也猜到她是為了什麼而煩惱。
他了然地微笑,從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件干淨的襯衫,轉身遞給她。
「我多帶了一件襯衫,可能不是很舒服,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當成睡衣穿呢?」
「啊,好啊。」太好了!
程悠悠立即眉開眼笑地接下,睡衣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等會兒你先把衣服換下,我替你請客房部收去清洗,應該明天早上起床就可以穿了。」
「嗯。」他的體貼細心,讓她感動又感激。
有了他的幫忙,她總算能好好洗個澡,換上寬大的襯衫當睡衣,舒舒服服地窩上床。
從她一走出浴室,他就禮貌地回避視線,其實也怕自己窺見她的美腿,克制不了沖動,嚇壞了她。
「今天你一定累了,早點睡吧!」他翻身上床,捻熄自己那一側的床頭燈。
「好。」她熄掉燈,乖乖躺平。
奇怪的是,原本疲累的她卻突然了無睡意,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即使她已經盡量放輕翻身的動作,一直暗自注意她動態的于楷倫還是發現了。
「睡不著?」他睜開眼楮,望著一臉歉意的她。
「嗯。大概是太興奮了,有點難以入睡。對不起,吵到你睡覺了?」
「不要緊,其實我也不是很困。」他無所謂地道。
「楷倫大哥,如果你不是很想睡的話,可不可以陪我聊天?」她轉身面向旁邊床位的他,興奮地問。
雖然他常與她見面吃飯,但是幾乎不曾這樣並肩躺著,徹夜長談。
「好啊。」他立即應允,也翻身面對她。
「對了!楷倫大哥,我覺得有點奇怪耶,你不是高雄人嗎?你母親應該還住在高雄吧?為什麼回到自己的故鄉,你不回去自己家里,而要住飯店呀?」她感到很好奇。
「我是高雄人沒錯,我母親也還住在高雄,但是她多年前改嫁了,現在與繼父及繼父的孩子住在一起。我跟繼父一家人不是很熟,也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所以才沒去她那里過夜,但我明天會去看看我母親。」他平靜地道。
「噢,原來是這樣。」
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有屬于自己的家了?
再強悍的人,也總有脆弱、受傷的時候,每個人都有家,惟獨他連自己的家都沒有。母親的家,是她與繼父共有的,他並沒有一個疲累了、受傷了,隨時可以回去療傷止痛的地方。
發現這個事實,她頓時心疼不已,她好想成為他的家、他心底最值得倚賴的依靠。
「沒關系!楷倫大哥,一直以來,我們家也就是你的家,那里永遠都會是你的避風港,你放心。」她如此立誓。
「謝謝你,悠悠!」于楷倫感動地笑了。
他就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這一夜,他們沒有任何上的接觸,就只是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天南地北地閑聊,但心靈卻是無比的充實。
天際將明時,程悠悠終于不敵困意,疲累至極地合上眼。
她嘴角噙著甜美的笑容,沉沉睡去。
發覺她沒了聲音,于楷倫仔細一看,她已經睡著了。
他寵溺地一笑,翻身下床來到她的床前,小心地替她蓋好被子。
拉攏被子,他的手還舍不得離去,不自覺溜到她花朵般的芙頰上,愛戀地流連不去。
「悠悠,你說你家是我永遠的避風港,而我也是。我也渴望成為你的避風港,永遠永遠。好好睡吧,我的寶貝!我在你身邊,永遠都在你身邊,不會遠離。」
他低聲許諾,輕吻住她的唇,印下永恆的誓言。
第六章
第二天,于楷倫開完會,利用午休兩個小時時間,帶程悠悠去拜訪他的母親。
他母親守寡多年,八年前改嫁給一位老實的公務員,不過繼父去年已經退休。
有點刻意的,他將自己抽離他們的生活之外,不願因為自己這個大拖油瓶,影響了母親再婚後的生活。
于楷倫的母親手藝不錯,菜很可口,繼父人也相當親切,大家說說聊聊,閑話家常,填飽了肚子,也喂飽了于楷倫的思親情愁。
吃過午飯,子楷倫必須到分廠巡視,還得與廠務人員開會,無法溜班,但又舍不得與程悠悠分開,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他會盡快結束工作。
程悠悠當然沒有反對,就陪著他到工廠去,許多人第一次見到大小姐來訪,都誠惶誠恐地倒咖啡、準備點心,反而害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台灣南北距離雖然不近,但也不是那麼遠,風聲很容易就從南傳到北部。
將近傍晚時,于楷倫終于以最快的速度結束工廠的會談與巡視,正想著可以好好地陪程悠悠痛快玩一晚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突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