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討厭這種喜歡在背後咬耳朵的人了,干脆你搬出來跟我一起住好了,這樣就不必顧忌他人的想法了,反正我那里房間多得是。」而目的當然就是夜夜春宵,呵呵呵!
「不行啦!就是因為和他一起住,我爸媽才肯答應我搬出來,如果我要搬出去跟別人住,我爸媽一定會立刻逼我回家,那我更沒自由。」
她以世界末日來臨般的夸張語氣詢問︰「你能想象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晚上九點之後不準出門的生活嗎?」
阿喬听了不禁打個寒戰,想都不必想就猛力搖頭。「根本無法想象!」
「那不就得了,所以別害我了,我還想跟你們多玩一陣子呢!」她嬌哄道。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你了。」阿喬雖然心頭還有遺憾,但總比她被逮回家關起來得好。
「謝啦,改天再約出來玩,bye!」
輕松打發追求者,冉綾轉過身,踩著微醺的步伐,走向前方的公寓。
進了電梯,按下密碼後,電梯開始一層層往上爬,她以手掩嘴,秀氣地打了個呵欠,揉揉肩膀,感覺今天特別疲累。
這也難怪,今晚正好有位朋友生日,大家又吃蛋糕又喝酒、跳舞,笑笑鬧鬧玩到五點多才解散。
不知不覺,天也亮了呢!
到達自己所住的第六層,她踩著細跟涼鞋走出電梯。
一出電梯,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拿著鑰匙,「啪嚓啪嚓」轉動大門上的鎖。
那是剛成為她的芳鄰三天的姜慎友——也是她父親好友的兒子,是一名心理醫師。
他正專心對付自家的門鎖,並未發現她,于是她笑吟吟地主動開口打招呼。「嗨,你也剛回來呀?」
冉綾認為他是剛到家,因為她無法想象,有人不到清晨六點鐘就起床。
姜慎友轉過頭,有點詫異地看著她。
「我不是剛回來,而是正要出門去慢跑。」他解釋著,一面緩慢打量她臉上的濃妝,以及身上時髦亮眼的名牌服飾,眉頭微微蹙起,神情有點不太贊同。
「現在出門去慢跑?」冉綾睜大圓圓的眼珠,活像听見他要駕駛航天飛機登陸月球那般驚訝。「現在才剛六點耶!」
難道這位姜醫師失眠不成?
「我固定五點半起床,六點出門慢跑,晚上十點準時上床睡覺。早睡早起,有益身體健康。」語氣里,有著道德勸說的意味。
「哈、哈,是嗎?」冉綾取出鑰匙開門,笑得萬分勉強。
要她十點睡覺、五點半起床?那不如直接把她扔進地獄里快一些。
「我就說嘛,每次回來看你家都沒有動靜,我都以為你還沒回來呢,原來你都那麼早睡呀!」她低頭看看腕上的寶格麗表,然後佯裝驚訝地喊道︰「天哪,已經六點了,不耽誤你慢跑了,我也得趕快去睡了。晚安——噢不,是早安,再見。」冉綾揮揮小手,快速地閃進自家門內。
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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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姜慎友以為,她喜歡夜生活是她的事,只要他不犯她,她也不犯他,兩人就能相安無事,沒想到,麻煩還是上門了。
昨天晚上,從不熬夜的他難得熬夜了,為了趕出那篇——關于新世紀心理黑死病「憂郁癥」的研究論文。
終于交出報告後,這一晚,他準備好好大睡一場,補回失去的睡眠。
然而——
「要不要再喝一杯?喂喂,冉綾,快把我們帶來的酒全拿出來……」
「嘻嘻,你知道嗎……」
「真的假的?哈哈哈……」
狂肆的談笑聲,穿過牆壁,飄進姜慎友漆黑且寧靜的臥房。
他低吟了聲,皺起眉頭,試著忽略那擾人清夢的歌聲,翻過身繼續入睡。
接著——
「你讓我等待,我如此無奈……」
嘹亮的歌聲,隨著伴唱帶的樂聲,像把尖銳的鑿子般,穿透牆壁,直直鑽進他的耳膜里。
雖然那歌聲還算悅耳,但是在半夜一點鐘唱卡拉OK,任何人听來都會覺得是噪音。
姜慎友抓起被子蒙住頭,逼迫自己繼續入睡。
我睡著了、我睡著了、我睡著了……他努力催眠自己。
「degieduyigela,有人物的咒語,degieduyigela,東方魔力,degieduyigela,雅戈拉的神秘,degieduyigela……(注一)」
熱鬧滾滾的舞曲傳出,伴隨著熱舞時雜沓的腳步聲,宛如大象過境,狂妄地張揚著他們的年輕與活力。
很好,現在開始群魔亂舞了。
他挫敗地猛力掀開被子,終于放棄欺騙自己已經熟睡,捻亮床頭燈,努力睜開一只眼皮,瞄向床頭的鬧鐘。
還不到兩點!現在本來應該是他睡得最沉、最熟,好好儲存明日能量的重要時刻,但他卻被隔壁那群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家伙,硬生生從好夢中吵醒。
他睡眠不足的雙眼瞪著牆壁,心想自己有義務「提醒」親愛的芳鄰,現在是半夜一點多了,請別把整棟樓的人吵醒。
于是他下床套上睡袍——他沒換掉睡衣,因為那正是勸諫最好的佐證,接著便到隔壁按電鈴。
一開始,沒人來應門,他想可能是舞曲的樂聲太大、里頭的人沒听見,于是他又按了一次,這回總算有人來應門。
「是誰?」
甜潤潤的嗓音自門內響起,接著大門被開啟。
震耳欲聾的舞曲樂聲隨之竄出,姜慎友立刻蹙眉拍打自己的耳朵,因為耳朵里像跑進一窩蜜蜂,正嗡嗡作響。
冉綾那張清麗的小臉探出門外,一看見親愛的芳鄰,冉綾立刻露出可愛的招牌笑容。「啊,姜慎友,是你呀?」
今晚她上了精致的彩妝,增添了幾分艷麗與成熟,但姜慎友覺得還是素著臉的她看來比較舒服。
怎麼說呢?現在的她就像一盤材料新鮮、但是加了太多調味料的菜肴,已經失去原有的味道了。
不知道他來有什麼事?冉綾思忖地看著他。難不成是想加入他們?
可是他的服裝……她為難地看著他身上的直條紋睡衣——他穿成這樣,會被她朋友笑的啦!
「不好意思,冉綾,我知道難得有朋友來找你玩,可能難免興奮了點,但現在是凌晨一點多,整棟樓的人幾乎都睡了,可以請你們稍微把音量降低一點,免得干擾他人睡眠,好嗎?」
「可是現在才一點多耶!」冉綾瞠大了眼,似乎根本沒想到,半夜一點鐘,一般「正常」的人,都已經在睡覺了。
「冉綾,怎麼回事?」阿喬從里頭跑出來,一手抵在門框上,另一手則橫跨在冉綾肩上,像在宣示所有權。
姜慎友先看著那只礙眼的手,接著才將視線移向阿喬的臉,一看之下,他差點忍不住噴出大笑。
這只金毛獅王是誰?那頭染成亮眼的金色、而且燙得像蓬松獅毛的一頭亂發,實在很可笑。
再瞧瞧他一臉的環——耳環、鼻環、舌環,他是很遺憾生為人,想早日變成牛或馬嗎?
「阿喬,這是我的鄰居姜慎友。姜慎友,這是阿喬。」冉綾簡單地為他們彼此介紹。
「噢,你就是她的‘那個’鄰居啊?」阿喬冷冷笑著,意有所指地斜睨著他,神態十分傲慢囂張。
哼哼!原來他就是那個愛嚼舌根的「抓耙子」,會跑去向冉綾的老頭咬耳朵的家伙呀?
他不知道那是冉綾胡謅的借口,還很努力擠出凶惡的臉,面目不善地瞪著姜慎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