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懷疑,也慢慢在他心中發酵。
但是,他知道自己還是深愛著闇兒,除非真的走到無路可走,否則他不會輕易放棄這段感情。
第九章
幾周過去,多尼克依然遲遲未現身,闇兒卻愈來愈焦慮,因為那表示他正暗地里籌畫著什麼可怕的計畫……
因此,無論程紀蘭如何找她麻煩,闇兒都堅持寸步不離地跟著康介頤。
「我要到樓下拍照了,妳先在這里等我。」康介頤臨上樓前,低頭吻了吻闇兒的臉頰,然後柔聲吩咐道。
「嗯。」闇兒點點頭,順手替他理了下襯衫的領子,才讓他離開。
今天他和雜志社的記者約好,到這間攝影公司拍專訪照,她當然也跟來了。
遺憾的是,來的人不止她,還有丁玫玥以及素來與她不對盤的程紀蘭。
「妳居然又跟來了?妳的臉皮真是有夠厚的!」
她不知道程紀蘭為什麼這麼討厭她,一見到她就像見著紅布的西班牙斗牛,立刻橫沖直撞奔過來。
闇兒現在連爭吵都覺得煩了,徑自收拾東西,懶得理她。
「妳說話呀?妳怎麼不說話?像妳這種來路不明的人,要不是靠著那張厚臉皮死巴著介頤,他也不會收留妳……」程紀蘭連珠炮似地罵著。
闇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想她滿適合去當演員的,因為她有本事把說過的話重復地說,舌頭部不會打結。
闇兒懶得像潑婦一樣跟她對罵,拎起東西直接走人,準備下樓去找康介頤。
就算待在鎂光燈亮得讓人張不開眼的地方,都好過在這里讓人罵著玩。
「欸,妳干嘛走掉?我在跟妳說話呀!」程紀蘭無法忍受她冷淡的態度,氣憤地上前拉扯她的衣服。
「閃開!」闇兒惱怒地揮開她的手,徑自轉身下樓。
「妳這不要臉的女人──」程紀蘭瘋狂地跺著高跟鞋直追過來。
「程小姐,妳別這樣!」丁玫玥想阻止她,但程紀蘭立刻轉頭狠狠瞪她一眼。
「放手!妳這沒用的女人,看見妳,我一樣有氣。」
丁玫玥臉色倏然轉白,接著又慢慢轉紅,她又氣又窘,怔忡地松開手。
「哼!」程紀蘭撫了撫略微凌亂的套裝,又加快腳步去追闇兒。
「妳給我站住!」她在樓梯上追到闇兒,氣惱地喊住她,而闇兒根本不甩她,繼續往下走。
「我叫妳站──」她正要伸手攫住闇兒的衣服,忽然間,有人在她背後用力推了一把,她的身體倏然失去平衡,尖叫著往下墜。「啊──」
程紀蘭的雙手惶恐地在空中亂揮,試圖抓住些什麼,但結果令人遺憾。
砰!她的頭部直接撞擊地面。
「啊──」正好有人經過,立即發出尖叫,將其他人引來。
闇兒面色慘白,許久後,才緩緩仰頭看向階梯的最上方。
有人站在那里──不,是「他」在那里!
她知道,這一切全是多尼克搞的鬼。
吧得好!終于除掉妳最恨的人,這下妳該高興了?
她听到多尼克的聲音,卻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是她?還是「他」的宿主?
「怎麼回事?」康介頤急忙趕過來,看見程紀蘭的慘狀,整個人嚇傻了。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康介頤沖到程紀蘭身邊,只見她一動也不動。「老天!紀蘭……」
康介頤頓時眼眶發紅,語調哽咽,畢竟相處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她也一直很照顧他。
「為什麼會這樣?」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是她!」這時,一直沉默站在樓梯頂端的丁玫玥突然痛哭地指著闇兒。「剛才她和程姐吵架,程姐沖過去追她,她就把程姐推下樓!」
「闇兒?是妳?!」康介頤震驚地看著闇兒,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闇兒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冷冷仰頭看著她。
原來把良知出賣給魔鬼的人是她──丁玫玥。
「闇兒,是妳把紀蘭推下樓的嗎?」康介頤震驚地質問。
「我沒有!」闇兒氣憤地回頭看他。
「不!真的是她,我親眼看見了。」丁玫玥一口咬定闇兒是凶手。
「妳最好閉上嘴,別惡人先告狀。」闇兒怒然仰頭警告。
「嗚……康大哥……」丁玫玥佯裝柔弱,哭得更傷心。
「闇兒!」康介頤怒聲喝止。
「玫玥說得對,我剛才也看見了,她們吵得很凶。」突然有人開口道。
「對啊!我也听到吵架聲了。」
「闇兒!是真的嗎?真的是妳嗎?」大家接二連三的指控,更讓闇兒的嫌疑加重,康介頤心中一急,語氣也不自覺凶了起來。
他腦中浮現她與紀蘭爭執的畫面,不可否認,有時紀蘭說話真的很毒,在這種情況下,她會突然發怒反擊也不奇怪。
但無論再怎麼生氣,都不可以把人推下樓!
闇兒震怒地瞪著康介頤。何必問呢?听他的語氣,不是已經把她定罪了嗎?
叛逆心大起,闇兒冰冷回答︰「是又怎樣?」
「為什麼?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康介頤見她不但滿不在乎,還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瞪著丁玫玥,康介頤頓時竄起猛烈的怒火。
「為什麼?答案不是已經在你心中了嗎?」他既然已經認定她有罪,又何必多此一舉問她為什麼?闇兒依然不為自己做辯解。
「妳太過分了!紀蘭縱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這樣動手推人呀!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是殺人呀!」康介頤痛心疾首地大喊。
「殺人就殺人,有什麼不得了?像她這種人,死了正好!」其實闇兒心里不是這麼想的,但是每個人都當她是凶手,還有他不信任她的傷痛,讓她口不擇言地吐出惡毒的話語。
「妳──妳在說什麼?」康介頤真的很生氣,他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
幾個大步跨上前去,總是握著筆的斯文大手一揮,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
啪!清脆一聲,闇兒的小臉很快便紅了。
「妳殘害一條無辜的生命,居然還說出這種毫無人性的話,妳實在令我失望透頂!」康介頤顫抖地斥責。
闇兒緩緩伸手撫向自己熱痛的臉頰,那里傳來前所未有的羞辱與疼痛,但最痛的是心……
為什麼不相信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為什麼連信任我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闇兒在心中哭泣吶喊,但臉上依然是那副使人生氣的冰冷表情。
她是頑固的,頑固得不知道替自己辯解,只曉得用堅硬的外殼防衛脆弱的心。
她冷笑著說︰「你說得對,我是沒人性,誰教我不是人類嘛,指望一個生長在地獄里的惡魔有人性,不是太可笑了嗎?她死了正好,因為她實在太吵了,這下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在我耳邊叫罵了!」蒼白的唇訴說著惡毒的違心之論。
「妳──」康介頤萬分震怒,再次高高舉起手,但是闇兒不閃也不躲,只是瞪著微紅的雙眼與他對視。
看見她的眼神,還有她臉上那道清晰的掌印,他顫抖的手怎麼也揮不下去。
他在心痛,他居然還為她感到心疼!為了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女人。
「打呀!你怎麼不打呢?」闇兒聲音哽啊,淚液在眼底滾動著,但是她用盡全身的力量阻止它流出眼眶。
他最好再揮一巴掌,徹底把她心底僅存的一點愛戀全部打碎,別讓她懷著半點期望離開。
「不!」康介頤垂下眼,痛苦地別開頭。「就如妳所說,妳是個沒有心的人,我打妳又有什麼用呢?」
打她,就能把她打醒嗎?不!他淒苦地笑著搖頭。
他只笑自己愚蠢,為何會相信一個凡人擁有改變惡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