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澐惶惶不安地擔憂著,直到晚飯時間的來臨,她甚至沒發現,今天開飯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些。
她被一位年輕的工人請下樓,到達餐廳時,里頭氣氛已經被幾名工人炒熱了,燒烤的香氣撲鼻而來。
「老板娘啊!快來嘗嘗這道烤雞,又香又女敕,可是我們剛烤好的喔。」一名工人捧著一盤香噴噴的烤全雞,憨厚地對她咧嘴而笑。
大家知道她跟駱效鵬已經公證,紛紛改了稱謂。
「呃……謝謝。不過你們還是叫我的名字吧,那樣我比較習慣。」居然叫她老板娘?駱效鵬沒告訴他們,他們的婚姻只是權宜之計嗎?
「啊,還是叫老板娘比較好啦。我們不能沒有規矩。」阿松搔搔頭道。
愛玉的哥哥德輝對她微笑。「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可是愛玉這丫頭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好菜都沒準備,我們只好趕緊到後頭用桶子烤了一只雞加菜。」
「我還到村子里扛了幾壇蜜桃酒上來,告訴你,他們自己釀的酒可香的哪。」其他人補充說明,臉上同樣是真誠的祝福笑容。
「謝謝。真的很……謝謝大家。」雖然她與駱效鵬的婚姻不是真實、長久的,但楊舒澐還是感到很窩心,他們真的都是好人,她好感動。
駱效鵬瞧她大大方方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以為她真把自己當成老板娘,而大家爭相討好她,讓他的心里更不舒坦。
「別說那些了,開飯吧。」他阻止眾人再說下去。
「對對!開飯、開飯!」幾名工人興高采烈地入座了,駱效鵬才走到她身旁,語帶嘲諷地耳語道︰「看來你很習慣當老板娘,能夠駕輕就熟是不錯,但是希望將來你要離開的時候,不要舍不得卸任才好。」
楊舒澐頓時瞪大眼,滿心氣憤。她何時流露出「駕輕就熟」的姿態了?
依她看,他和邱愛玉才是天生一對,兩人誣賴別人的功力都是一流。
中午那餐飯,楊舒澐因為擔憂晚上的事食不下咽,晚上這一頓,又因為被人冤枉,氣得吃不下。再這麼下去,她就算不被氣死,遲早也會餓死︰
飯吃了一半,幾名工人就搬出他們從山下村莊里買來的酒,一壇壇扛上桌。
「來來,嘗嘗看林大嬸釀的酒,又香又甜,她今年釀的比去年夏贊。」一名工人打開壇口,咕咚咕咚地倒了幾大杯。
「老板,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們沒能下山觀禮,心里過意不去,就讓我們拿這杯酒當做賀禮,聊表心意。」
幾名工人不約而同端起酒杯,舉手朝駱效鵬做出乾杯狀。
駱效鵬也立即端起酒杯,客氣地向他們道謝。「謝謝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乾杯!」
「乾杯!」
幾個男人一口仰盡,大呼過癮。
「咦?你們怎麼沒喝呢?不行不行!今天這大好日子,你們不喝說不過去。」眾人發現愛玉和楊舒澐都沒喝,直嚷嚷著要她們也乾一杯。
「我不會喝酒!」愛玉板著臉拒絕,今天晚上她一直是這張臭臉。
「這是蜜桃酒,甘甘甜甜的,不會醉啦。」阿松自作主張要幫她倒一杯。
「我說我不會喝酒,你听不懂嗎?!」愛玉氣惱地將阿松推開,場面頓時有點尷尬
「愛玉,今天效鵬結婚,大家高高興興的,你別這樣好不好?」愛玉的哥哥德輝勸道。
「哼!」愛玉發現連哥哥都不站在自己這邊,頓時氣得起身離席。
氣氛更加尷尬了,其他人愣了愣,於是轉向楊舒澐勸酒。「老板娘,那你喝一杯吧?」
其實楊舒澐也不會喝酒,但是剛才的氣氛已經被愛玉弄僵了,她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好說︰「我也不太會喝,所以……喝一點點就好?」
「唉!要喝就喝一杯,喝一點點怎麼行?」幾名工人興頭正熱,不由分說,硬是倒給她滿滿一杯。
楊舒澐無奈看了半天,苦笑著端起杯子,淺嘗一口杯中微黃的酒液。
「嗯,好好喝。」才嘗了一口,她便驚奇地睜大眼。這酒一點也不嗆,入口甘甜還有水蜜桃的香味,若非入喉時有一點酒氣沖上來,否則她還真會以為這是什麼桃子飲料呢。
「哈哈!是吧?好喝就多喝點。」見她喝完了一杯,工人們又忙著想替她倒第二杯,卻被駱效鵬阻止了。
「夠了!桃子酒好喝,但還是有後勁,她不是會喝酒的人,別讓她第一次沾酒就喝醉。」
既然駱效鵬都說話了,大家當然不可能繼續強迫,不過他們不忘調侃幾句,逗弄容易害羞的楊舒澐。
「唉喲!我們竟然忘了,今天可是老板的新婚之夜,要是把老板娘灌醉了,老板就要抱著枕頭怨嘆一整夜嘍。」
「對啊!我們還是別白目惹人嫌了。」
楊舒澐听懂他們的隱喻,頓時粉頰緋紅,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嬌羞的模樣,逗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她羞窘難當,真想告訴他們︰你們已經夠白目啦!
駱效鵬啜著酒,靜靜看著大夥兒開他們夫妻玩笑,既沒生氣,也沒阻止,只是一直盯著楊舒澐——他的新娘子。
今晚的她,真的好美。
沒有華麗的服飾、沒有特別的裝扮,她甚至脂粉末施,但就是有著說不出的美麗。那白晶瑩的肌膚,宛如上了最高級的蜜粉;染上紅暈的芙頰,就像抹了色彩自然的腮紅;而小巧的櫻唇,在酒精的作用下更顯紅潤誘人。
駱效鵬感覺來得又猛又急,就像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無法不凝視著遠處的綠洲,渴望汲取一口甘甜的芳津……
楊舒澐突然覺得頭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她晚餐吃得不多,所以蜜挑酒的後勁一下子沖上來了?
她悄悄望向駱效鵬,旁人又替他添了一杯酒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杯了。
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駱效鵬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
「我……我好像有點醉了,想先上樓休息了。」她用祈求的語氣,低聲對他說道。其實她哀求的是希望他能讓她擁有一個不受干擾的夜晚。
她心口狂跳,緊張地等待駱效鵬的回答,他靜靜瞧了她一會兒,才點點頭道︰「嗯,你先上去吧。」
他答應了!
楊舒澐高興得險些跳起來歡呼,不過她沒把喜悅表現在臉上,趕緊向其他人道了晚安,然後就匆忙上樓去了。
直到回到房間,落了門鎖,她心中那抹緊張與不安才逐漸平緩下來。
她逃過了一晚!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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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舒澐舒服的洗完澡,正愜意地吹干頭發的時候,敲門聲驟然響起。
听到那規律而沉重的聲響,她渾身倏然一繃,手中的吹風機砰地掉落在床上。
慌忙轉頭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其實有可能來敲她房門的,只有一個人,她根本不需要懷疑,但她寧願欺騙自己,門外的人不一定是「他」。
「是誰?」她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問。
「開門!」略微粗魯的沙啞嗓音,毫無疑問屬於農場的粗獷主人。
「呃,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可以明天再——」
「我勸你最好開門,因為這也是我的房間,今晚我打算睡在這里,不要逼我拿工具撬開門。」
「你要睡在這里?!」不用他去拿工具,楊舒澐已經迅速拉開房門,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是答應讓我今晚獨自休息?」
「我從沒那麼答應過。」駱效鵬推開門走進屋內,逕自拉開衣櫥抽屜找衣物換洗。這是自從上次那場深夜驚魂之後,他第一次回到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