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台灣,我要去找她!」饒子炆跳起來,再也無法忍受看不見曉雨,再也按捺不住思念的心情了。
「別開玩笑了!最近發生這麼多事,你走得開嗎?」饒鎮倫瞪大眼瞧他。
「我管不了那麼多!你知道我多久沒見到曉雨了嗎?三十六天!整整三十六天了!」尤其在曉雨還氣著他的時候,這種煎熬更是令人難以承受的折磨。
「拜托,才三十六天!」饒鎮倫難以置信地怪叫。
又不是三十六年,瞧他一副快中毒身亡的落魄樣!
「你要為了一個女人,在公司生死存亡之際拋下不管跑到台灣去嗎?你啥時變得這麼多情了?女人再找就有了,憑你饒子炆的魅力還怕交不到女朋友嗎?」饒鎮倫真想端盆水潑醒他。
「你還不懂嗎?我不要其他任何女人,我只要曉雨!」饒子炆咆哮怒吼,他抓緊桌上的筆,儼然把它當成堂哥的脖子。
「我就是不懂!不過是一個女人──而且也不是什麼天仙絕色,值得你冒著被整個家族炮轟的危險,跑到台灣去找人嗎?」
如果真是什麼稀世美女也就算了,偏偏依他看過的照片,貝曉雨只是小家碧玉之姿,也沒什麼討好男人的高明手段,真不知他迷戀她哪一點?嗤!難道她會下蠱不成?
「值得!曉雨在我心中比什麼都重要,我真心愛她!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如此愛她……」饒子炆痛苦地抱頭喃喃低語。
饒鎮倫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個人是自己的堂弟饒子炆。
打從中學起,他就看著風流堂弟游戲人間,三天兩頭換女朋友是常有的事,有時甚至早上牽著一個美女,下午就不是那一個了。
餅去他並不認為這樣的饒子炆還有真心可言,但是望著眼前為愛所苦的俊逸容顏,他完全改觀了。
「你是真心喜歡貝曉雨,對吧?」饒鎮倫無奈地重嘆一口氣。
愛情的魔力果真銳不可擋,連世紀風流貴公子都陷進去了。
「我愛她!」饒子炆嚴肅地表白。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像過去那般逍遙自在,偏偏遇上了曉雨,被她的單純和真誠寵壞了,叫他如何再去忍受那些庸俗膚淺、傲慢虛偽的女人呢?
「好吧!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替你找個借口,正大光明到台灣出差,就不怕被叔伯們罵到臭頭啦。」饒鎮倫念歸念,終究還是心軟,不忍他為了男女之情遭到嚴厲指責。
「謝謝你!鎮倫堂哥,你從小就對我好,我真的很感謝你!」饒子炆用力抱緊堂兄,為了過去二十年奴役他的「惡行」在心底懺悔。
他發誓,等他追回曉雨,一定好好酬謝堂哥,至少不會再隨便奴役他了!
「你在干什麼?好惡心!快放開我──」
饒鎮倫全身爬滿雞皮疙瘩,一邊尖叫一邊嘔吐。
香港飛往台灣的班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巨大的客機滑行到停機坪停穩後,機上的旅客開始陸續下機。
頭等艙的貴賓優先通過空橋,走進中正機場的航站大廈。
饒子炆拎著中等大小的公事包,快步走向出關驗證處,他每走幾步路就狐疑地回頭,瞪著那個充滿興味四處張望,一副觀光客模樣的饒鎮倫。
「你到底跟來做什麼?」他忍不住停下腳步,不滿地提出疑問。
他來是為了追老婆。而堂哥像跟屁蟲一樣,又是為了什麼偉大的任務?
「我來台灣做商業旅游,促進兩地經貿交流哪!難得有這機會陪你出公差,順便放幾天假好好玩一玩,你不覺得很好嗎?」饒鎮倫興奮地問。
饒子炆瞇眼瞪了他半晌,才冷冷地說︰「是啊,真的很好!」
好得他想揍人!他的曉雨不理他,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居然有人跟在他的後頭,打算來趟觀光之旅?這就是他的好兄弟嗎?
他決定收回不再奴役堂哥的誓言,從今以後好好「重用」他,讓他知道得罪親親堂弟的下場!
「二姊,我要去上課了。」
早晨,貝曉陽穿著棉質襯衫和牛仔褲,肩上背著曉雨親手做的拼布書包,在玄關一面穿鞋,一面揚聲告訴正窩在客廳沙發里邊啃面包邊發呆的曉雨。
「喔,慢走!」貝曉雨回神朝她揮揮手,順便提醒︰「路上小心。」
「這句話妳該留著自己用才是!也不看看是誰才第一天上班,就被摩托車擦破兩塊皮?」
厚!真是的,都出社會工作了,還整天迷迷糊糊的,讓大家替她擔心,到底誰才是姊姊啊?
「我知道啦,我會小心的。」貝曉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在香港待了幾個月,習慣了香港的環境及交通,回台灣之後反倒有點不習慣,結果前幾天過馬路時一不小心,被一輛亂鑽的摩托車撞傷腿,幸好只是皮肉傷,回家擦過藥之後已經結痂了,不過還是被曉陽結實叨念了一頓。
曉雨常常覺得,曉陽雖是妹妹,但是比她們的媽媽還像媽媽。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
嘀咕完,看看時間,她也得出門不可了!兩個禮拜前,她如願在一間電視台找到工作,擔任跑社會新聞的半菜鳥記者,她得先進辦公室看看,有沒有什麼重大案件要跑。
回房隨意換了件黑色針織短衫和泛白牛仔褲,背了布袋和尚大包包,她就出門上班去了。
連下了幾天雨,今天終于放晴了,路上行人幾乎都面帶笑容,以好心情迎接晴朗的好天氣,只有貝曉雨一臉失魂落魄地垂頭走著,渾然不覺自己與周遭的歡喜氣氛格格不入。
饒子炆真的放棄她了吧?她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悶悶不樂地走著。
她雖然斬釘截鐵地告訴家人他們已經分手了,但其實在內心深處,她還是偷偷盼望他會來找她,向她解釋清楚、求她原諒!可是他……
「唉!」她真傻,他根本不可能會來!
或許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曉陽說得沒錯,饒子炆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對她用真心呢?瞧他,連真實姓名都不願告訴她,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其實她從不貪求富貴,如果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是饒子炆,或許還是會跟他做朋友,但是可能不會答應跟他交往,還輕易交出自己的心。
現在愛情幻滅,心也碎了!最糟的是,愛笑的她變得不再愛笑,過去總被妹妹嫌聒噪的小嘴,也常常一天開不了幾次口,現在反倒是曉陽沒事就找她聊天,苦口婆心地開導她︰男人只是人生道路上的幾根草,絕對不能因為被雜草絆倒了,而不肯再繼續往前走。
曉雨也知道曉陽和姊姊一直為她擔心,為此她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一直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告訴她們自己沒事,但是……好像還是不太成功!
她們擔憂的眼神說明了她的偽裝失敗──曉陽說得對,她太笨了,連假裝都不會。
唉!或許她真該徹底忘了那段過去,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知道前頭還會出現什麼樣的美好風景呢?
有這種豁達哲學的,才是永遠打不倒的貝曉雨啊!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重新振作起精神大步向前走。可是有人居然像根柱子一樣杵在人行道中央,見她走近也不讓開。
就是有這麼白目的人,社會才會這麼亂!她嘀咕著,因為急著趕路,沒有多看「柱子」一眼就從旁邊繞過,可是柱子居然又動了,再次擋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