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的別墅,是穆沇兩年前購置的,兩層樓的房子不算大,才六七十坪,卻有一個上千坪的廣大庭院,遍植碧綠的芳草和蓊郁的綠樹。而周圍最近的鄰居,也在距離他一公里以外的地方,遠離塵囂、環境清幽,是他買下它的原因。
假日閑暇時,他總會來到這里,與他所飼養的黃金獵犬消磨悠閑的時光。
「好漂亮的房子!」歐式小木屋造型的房子,在燈光的投射下更顯小巧精致。
「謝謝!進來吧。」穆沇開門領她進去,替他管理房子的老佣人立即趕到,一只毛色金黃、干淨漂亮的黃金獵犬也同時奔來,對著穆沇猛搖尾巴。
「哇,好可愛喔!來──」喜歡狗狗的邵翊荷,一見到黃金獵犬就驚喜地睜大眼,並且蹲下來朝牠伸出手。
「小心!牠可能不喜歡陌生人──」穆沇的警告還沒說完,黃金獵犬早已撲向邵翊荷的懷抱,在她胸前磨磨蹭蹭,完全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誰。
穆沇見了不禁罵道︰「這條見色忘主的笨狗!」
老佣人周伯在一旁打趣地說︰「牠可不笨喔!至少牠知道往漂亮小姐懷里鑽,可見牠很聰明。不過也難怪,因為牠是公的嘛,喜歡美女是天經地義的。」
牠喜歡誰都可以,和主人搶女人就是牠不對!瞧牠還把頭往邵翊荷胸前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穆沇板起臉,單手叉腰,高聲怒喊︰「番瓜,過來!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
黃金獵犬感受到主人的怒氣,嗚咽地低叫一聲,夾著尾巴乖乖走到主人面前,垂著頭等待接受責罰。
「牠叫番瓜嗎?」邵翊荷詫異地問,隨即進出清脆的笑聲。「好有趣的名字!為什麼這麼叫牠?」
黃金獵犬舒緩了他們之間緊繃的氣氛,穆沇見她笑了,原本嚴厲的神情也跟著放松。
「因為我剛養牠的時候,還是小狽的牠毛色黃中帶橘,身體圓滾滾的,就像一顆萬聖節的番瓜,所以我就叫牠番瓜。」
「好可愛的名字!牠很乖耶,你不要罵牠好不好?」她撫模牠低垂的腦袋,心疼地替牠求情。
番瓜彷佛听得懂邵翊荷正在替牠求情,嗚咽的哀鳴更響亮了,還拼命將頭偎進她懷里,像可憐的受虐兒童,只差沒眼角含淚地痛訴自己的無辜與委屈。
邵翊荷差點為牠滴下心疼的淚水。「你看──牠好可憐喔,不要罵牠嘛!」
「你這條奸詐的蠢狗──」穆沇氣得只想把番瓜丟出去,但是一見到邵翊荷哀求的表情,縱然有滿肚子氣,也只能往下吞。
「算了,過來!」他朝笨拘招招手,番瓜立刻諂媚地靠過來,磨蹭他的手掌。
「好好,我知道了!你乖乖跟周伯下去,我讓他給你點心吃。」穆沇安撫地揉揉番瓜的下巴,番瓜立即發出興奮的吠叫。
「來吧!番瓜,我們去吃點心。」周伯笑著把番瓜帶走了,狗狗一走,彷佛也同時將歡樂的氣氛帶走,原本輕松的氛圍再度緊繃起來。
「我──」邵翊荷扭著手,正想說些什麼,穆沇已主動開口︰「妳跟我來,我先帶妳去客房。」
他徑自走上二樓,推開一扇客房的門說︰「今晚妳先在這里休息,等明天情緒穩定了,我再送妳回去。」
「但我還是──」
穆沇沒理會她,腳步不停地走進浴室,從櫥櫃里拿出全新的盥洗用具。「這里有毛巾和牙刷,妳可以自由使用。」
「真的不用了!」邵翊荷終于等到說話的空檔,加大音量道︰「我真的覺得好多了,所以我還是回去吧,謝謝你的好意!」
說完,邵翊荷快步走向房門,準備開門離去,穆沇兩大步追上來,按住她握著房門把手的手,順道將房門一腳踢上。
「妳到底在鬧什麼脾氣?」穆沇的耐性真的用盡了。「為什麼要一直回避我?為何千方百計地閃躲我?」
「我沒有。」邵翊荷還是采取一貫的態度響應,微笑但疏離。
「如果沒有,為什麼連看我一眼都不肯?那委屈的模樣,就好象我玩弄妳,又甩了妳似的!如果妳真的沒有躲著我,那就睜大眼楮看我呀!妳看著我──」穆沇用手指抬高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邵翊荷搖頭不語,卻還是拼命閃躲;穆沇這回真的火大了,賭氣非與她杠到底不可。翊荷在怎麼也躲不開他的逼視後,怒火也跟著揚起。
「是!我是被甩了沒錯!」她高聲大嚷,委屈得猛掉淚。「我已經被你甩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她只想保有自己最後一絲尊嚴,難道不對嗎?
「我沒甩掉妳──」他的話被突然竄入懷中,猛力捶打的小小拳頭打斷了。
「你有!你有!你在一夜之間突然消聲匿跡,連通電話也吝于給我,害我不得不厚著臉皮主動來找你,結果你……你的手臂上早已掛著別的女人!我確實是……確實是被你甩了啊……」
邵翊荷累積了半個月,擔憂、受傷的情緒完全崩潰,她掄起拳頭,拼命捶打他的胸膛,邊哭邊嚷。
「小心!妳會弄傷自己。」穆沇趕緊抓住她的雙手,他是不要緊,還有點功夫底子,倒不怕這點花拳繡腿,就怕她傷到自己的手。
「你擔心嗎?在乎嗎?」邵翊荷的情緒就像潰堤的洪水,再也抑止不住──就像她的淚。
她的眼淚的殺傷力,遠比穆沇料想的大,他原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她的淚,但他確實在乎──她的淚令他心疼!
「我知道,是我不好!這陣子我太忙了──」
「騙人!騙人!」邵翊荷哭嚷得無力,頹然放開手,轉身背對他。「你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我親眼看見了……」
「妳是說我今晚的女伴?」穆沇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松了好大一口氣。「妳等等,我去拿樣東西給妳看。」
穆沇徑自離開房間,邵翊荷淌著淚,狐疑地等著,大約一分鐘後,他回來了。
他兩手各拿一個相框,先遞出左手的相框給她看。「妳看看這個。」
邵翊荷抹去眼淚,照他的要求低頭仔細一看,發現相框里裝的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相片的主人翁是四男一女,五個高矮不一的孩子,他們衣衫陳舊、看起來個個營養不良似的消瘦,但讓人難以忽視的是,他們臉上純真耀眼的笑容。
「妳再看看這個。」穆沇再給她看另一個相框。
這個相框中的主角也是四男一女五個人,但衣衫畢挺、男俊女俏,邵翊荷一眼就發現,穆沇是其中一員──還有他今晚的女伴也是。
這兩張照片乍看沒什麼交集點,但若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兩張照片的主角其實是同一批人。
「這是……」她不解地抬頭望著他,等待他的解釋。
「我們是在同一所育幼院長大的,與其說是好友,不如說是手足。我們五個人相知相惜,彼此關懷,二十幾年來一直是如此。這個女孩名叫夢棠,大家都拿她當小妹,沒有任何曖昧關系,妳實在沒必要吃我妹妹的醋。」穆沇有些好笑地澄清。
邵翊荷听了當場臉一紅,吶吶地低聲道︰「我……其實我也不是吃她的醋……我只是……」
她覺得很窘,腦袋瓜垂得低低的,不敢抬頭看他。
穆沇倒覺得她吃醋的模樣很可愛,至少比她用那毫無溫度的笑容說「沒什麼」時,可愛多了。
她的臉頰上雖然還有殘淚,但那層薄薄的紅暈讓她看起來分外迷人,穆沇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捧起她優美小巧的下巴,在她詫異的注視中,將熾熱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