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淡水?哈哈,好!依我看,穆沇這小子已經被妳迷住了,瞧瞧他看著妳的時候,眼都發直啦!我就知道,由妳出馬是最有用的,妳長得漂亮,勝過我們雅蘭好幾倍。」邵文德得意忘形地大笑。
「你這死鬼在說什麼?」周湘梅不高興地瞪他。
就算老公說的是實話,她也不愛听!雅蘭是她的心肝,她可不許任何人說寶貝女兒長得不好看。
「好好,算我錯!算我錯!」邵文德心情太好,不想和太太吵架。「翊荷,那妳隨時要做好準備,說不定穆沇明天一早就來約妳出去。」邵文德滿懷希望道。
「我會的。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邵翊荷終于能夠回到房間,享受真正屬于她的寧靜時光。
那一晚,穆沇始終在她腦中,沒有片刻暫離。
這就是是人們所歌頌的愛情嗎?當兩人相處時,眼光會無法克制地停留在對方身上,而離開之後,又滿子都是他,所有的思緒、心情,全跟著他打轉、起伏……只要想起對方,心里就會因為期待而甜蜜,同時,也會因為患得患失而感到痛苦。
「唉!」她悠悠輕嘆一口氣。
明天……
他會來找她嗎?
穆沇沒有辜負邵翊荷的企盼,第二天下午,他果然撥電話來約她出去。
這回,他帶她到俱樂部喝下午茶,體驗在連邵文德都無緣進入的超高級俱樂部里喝茶吃點心的難得經驗。
當然,這不是絕無僅有的最後一次,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他們一連見了四次面,周湘梅樂不可支,簡直以為穆沇就是他們的佷女婿,便急著想提出要穆沇合資入股的要求,幸好邵文德及時阻止了妻子的愚行。
那穆沇是何等精明厲害的人物?如果這時候急著提出合資的要求,他一定會立即發現,他們早就在打他名下資產的主意,到時只怕魚沒釣到,煮熟的鴨子飛了,那才真是冤枉呢!
依他研判,穆沇已經被翊荷迷住了,登門提親是遲早的事,到那時他們再以親家長輩的名義,要求他拿出大筆金錢投資邵氏當作聘金,相信急著迎娶翊荷的穆沇不會反對。
既然如此,又何必現在急著提出合資的要求?所謂「欲速則不達」,老祖宗的話是不會錯的。
不過他們沒忘記持續對翊荷洗腦,每回邵翊荷出門前,他們夫妻倆都會把她叫到面前,耳提面命一番,內容千篇一律,不外乎是要她積極一點,好好抓牢穆沇的心。
而在翊荷回家之後,他們同樣會鉅細靡遺地追問兩人的約會過程,深怕有半點遺漏。每回听到穆沇又約她見面,他們都得意得合不攏嘴。
「那穆沇有沒有提起結婚的事?」約會的次數多了,連邵文德都開始心急。
「沒有!叔父,我們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叔父嬸嬸的性急令她羞赧,好象她多急著嫁人似的,穆沇若是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想?
「那妳要多加把勁啊!」
這樣的話,邵翊荷熱得都會背,偏偏她就是辦不到。
什麼誘惑男人的手段、狐媚之術,她半點不通,況且──她也不認為穆沇是那種有色無腦、容易上當的男人。
「妳在想什麼?今天妳很不專心,一直在發呆喔。」穆沇打趣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驚覺自己竟然發起呆來。
今天他帶她到他投資的溫泉飯店,他們剛泡過溫泉──只不過是分別去泡個別池,才剛相識不久,保守的邵翊荷不敢在他面前太過,就算包裹了浴巾,她仍然感到害羞,而穆沇也體貼地讓她獨自泡溫泉,只派了一位女服務生去照應她。
現在,他們正坐在溫泉飯店的和式餐廳里用餐,窗外正下著綿綿細雨,隔窗觀雨,別有一番情趣。
「對不起!」邵翊荷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妳該不會在想,如何找借口開溜吧?」穆沇佯裝驚訝地問。
「當然不是!」邵翊荷好笑地搖頭。「我不會半途開溜。」
和不喜歡的人相處時,她或許曾有過這種念頭,不過自己絕不可能在和穆沇約會時開溜,因為她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嘗嘗我們的日式絹豆腐,這可是我特地派師傅到日本當地學藝帶回來的,味道絕不輸給日本京都正統懷石料理的絹豆腐。」穆沇從沸騰的紙火鍋中舀起一塊絹豆腐,放入邵翊荷碗中。
「真的嗎?那我嘗嘗看。」
邵翊荷在穆沇的指導下倒入些許柴魚醬油,然後用湯匙舀起放入口中。
那入口即化、軟女敕甘甜的滋味,令她驚訝地睜大眼。
「好好吃!」真的──很好吃!
「是吧?!」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滿足,讓穆沇也跟著笑了。
此刻他有種奇妙的感覺,想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只要她永保快樂的笑顏。
邵翊荷突然停止所有的動作,因為她發現穆沇正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的臉,什麼話也不說。
莫非他──想吻她?她的粉腮陡然紅了起來。
可惜她會錯意了,他盯著她許久,但什麼也沒做──不!邵翊荷甚至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看的人好象不是她,而是透過她去看站在自己身後的某個人,讓她有種沖動,想回頭去看後頭有誰站在那里。
「你在看什麼呢?」她終于忍不住問。
「嗯?」
邵翊荷的問題喚醒已逐漸出神的穆沇,他渙散的眼神逐漸調回焦距,目光重新凝聚在她臉上。
「小傻瓜!我既然跟妳在一起,當然就是在看妳呀。」他澹然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輕松帶過。
但邵翊荷並非傻瓜,更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女孩。相反地她的感覺相當敏銳,她一直覺得他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湖水,幽深難測,每回見到他,總給自己一種憂傷的感覺,但他臉上明明掛著笑容呀!
「你究竟有什麼心事呢?能告訴我嗎?」她忍不住問。
她實在不願再看見他這種敷衍似的淺笑,她想看見他發自內心,真正的笑容。
「妳說什麼?」因為太過驚訝,穆沇甚至忘了掛上儼然是面具的招牌笑容。
沒有笑容的他,看起來有些嚴厲可怕,邵翊荷有點畏怯,不過怯怯一笑後,還是鼓起勇氣繼續道︰「我猜錯了嗎?我每回見到你,總覺得你好象有滿月復心事,雖然我不清楚原因是什麼,但我願意分享你的痛苦與悲傷,只要你願意告訴我。」
這女人太可怕了!穆沇直瞪著邵翊荷,打從心底發冷。
她的純真與單純根本是裝出來的!這女人再精明不過,連他向來藏得很好的真正情緒,她都能清楚窺見,她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平常邵翊荷外表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但她一定隨時暗中觀察他,就像觀察一頭落入她陷阱中的獵物一樣。
只是究竟誰落入誰的陷阱,誰是誰的獵物,尚且不得而知;她的自信,未免來得太早了!
「我們回去吧!」穆沇突然起身拿外套。
「咦?」邵翊荷不覺有些錯愕。剛才他們不是聊得很好?為何突然說走就走?
穆沇有些歉然地一笑。「抱歉!但是等會兒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辦。」
他的態度依然溫和有禮,但邵翊荷就是感覺怪怪的,他好象突然變了……眼神變得好冷漠──
「沒關系。」她順從地拿起皮包起身。
她從來不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他既不肯說,就表示他有不說的理由,自己也不想逼他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