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她絕不是在抱怨,這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罷了。
"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真正的夫妻,絕對不會像我們這樣,我們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場你我都身不由己的鬧劇。"
"看來你顯然對我有很深的誤解。"杜仰恩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我知道,以往我沒盡餅一天做丈夫的責任,但現在我打算改正這個缺點。"
"你——你想做什麼?"他逐漸逼近的英俊臉龐,讓童羽嫻腦中警鈴大作,不斷縮著身子往後退。
"我想——吻你!"說完最後一個字,杜仰恩的嘴,已準確無誤落在她唇上。
"唔……"
童羽嫻瞪大眼震驚地望著他,咿咿唔唔地伸手想推開他,然而他卻伸出大掌,溫柔地握住她揮舞的小手,牢牢地壓制在胸前,而他修長的雙腿,則夾住她的下半身,讓她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就範。
他的唇瓣,在她的檀口上溫柔摩擦,溫熱柔軟的舌,則輕柔地撬開她的雙唇,溜人她口中,攻佔每一寸柔女敕的肌膚,吸吮香甜的蜜津。
"嗯……"童羽嫻無法抗拒,只能劇烈喘息。
這才是真正的吻嗎?她不禁想起大學時,有位學長熱烈追求她三年,但她一直沒有接受,那位學長畢業前夕,約她單獨見面,竟趁著酒意強吻她。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接吻經驗,說實在的,當時她的感覺很不好,學長不但滿嘴酒臭,又魯莽粗暴,她掙扎抗拒時,兩手被他抓得傷痕累累,最後是她揚手打了他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自此之後,她就對接吻沒舍好感,認為那是一種惡心、令人厭惡的行為,甚至造成她交男朋友的意願低落。
可是此時——她並沒有那種討厭的感覺,他的唇很溫暖、很柔軟,而且氣味清新,當他的唇在她的小嘴上輾轉摩挲時,就像魔術師揮動魔棒,挑動她最敏銳的感官,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栗。
第八章
"你很敏感,你知道嗎?"
杜仰恩微抬起頭,在她耳邊低語,然後戲謔地輕呵一口氣。
"別這樣……"她脆弱得想落淚。"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你明明討厭我……"
"不!你錯了,我一點都不討厭你,我討厭的是老頭子專斷的態度,說穿了,你只是夾在中間的受害者罷了。"
他放開她,翻過身讓她躺在床上,自己則側身撐著下顎凝視她,一手卷玩她落在枕上的發絲。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答應嫁給我?你根本沒見過我,更不可能是因為愛上我,對吧?"
"嗯!"童羽嫻輕輕點頭,坦白招認。"其實我之所以答應嫁給你,完全是為了還債。"
"還債?你欠老頭子錢?!"怎麼可能?
"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三年前,我父親投資被人陷害,欠下了三億元債務,後來他因為無法償還債務,覺得愧對債務人,就跳樓自殺了。"
"啊!也就是我們剛認識那段時間?"
難怪第一次見面時,她穿著一身全黑的洋裝,那時他還笑她穿得活像家里有死人,原來竟是真的!
"抱歉!那時我說了難听的話……"他歉然賠罪。
童羽嫻搖頭淺笑。"沒關系!三年前的事,我早忘記了。"
她繼續道︰"我父親走了,遺留下三億元的債務,當然依法我們可以不用替他償還,但是我不忍心讓父親走了還遭人唾罵,所以自願替父親扛下這筆債務。"
"你瘋了?三億元,不是三萬或是三十萬!你一個柔弱女子,哪有這種能力還債?就算把你賣了,也籌不到三億!"她肯定是腦筋壞了,才會做出這種決定!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想讓父親被人咒罵。"她固執地回答。
杜仰恩只能搖頭嘆息,他第一次發現,這女人竟如此固執。
"於是老頭子就利用這個機會,要脅你嫁給我,否則就眼睜睜看你被這筆債務逼死?"听起來就像那負心老頭會做的事!
"不是的,你誤會爸了!他沒有脅迫我,我決定嫁給你以償還這筆債務,全是心甘情願的。"
"就因為他替你還清這筆債,你就把自己的一生買給他?"杜仰恩不可思議地搖頭。"你實在很笨——不!不能說你笨,該說你耿直過了頭,竟然為了三億元,而被老頭子利用。"
"仰恩,爸真的沒有你想的這麼壞,他是真心想幫我,我知道的。我們結婚之後,你遠走美國,他就表示過,我隨時可以離開,他不會討回那三億元,但我不是那種願意平白受人恩惠的人,所以我自願留下來,幫他打理公司,免得他老人家累壞身子。"她認真解釋。
"哼!那今晚的事你怎麼解釋?他明明說了,你若留不住我的心,就得滾出杜家大門,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
"那是……因為……"童羽嫻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能扯公公後腿,坦言他用的是激將法,然而不說,她又不知該怎麼回答。
"反正——我能夠體諒爸疼愛兒子的心情,我希望你也能站在爸的立場,多替他想想。"
"他的立場?不就是嫌貧愛富、現實勢利?"
"不是的,爸爸他真的不是這種人!其實我很羨慕你,因為你的父親還好好的活在世上,不像我爸爸……才五十出頭就離開人世。
我好想念我爸爸,我愛他……但我已經沒有機會告訴他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在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才感到深深懊悔。"說著,她紅了眼眶,聲音也哽咽了。
"噓!好了,別再說了。你一定累了,快睡吧!"他伸出手壓住她的眼皮,逼迫她閉眼休息。
"可是——"
"乖,听話!"
童羽嫻拗不過他,只得听從他的話,乖乖閉上眼楮睡覺。
原以為在他懷中,她必定僵硬得難以入眠,奇怪的是,他的懷抱竟讓她有種奇異的安全感,她閉著眼,隨著他規律的呼吸頻率,很快就沉沉入睡。
在她熟睡後,杜仰恩瞧著她甜美的睡容,仔細想著她所說的話,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他真的那麼恨父親嗎?他捫心問自己。
他真的希望父親死去,永遠消失在人世嗎?奇怪的是,這個答案卻是否定的。
與其說恨,其實應該只是怨,他怨父親辜負了母親、怨父親狠心拋棄他、怨他害他們二十年的父子親情一片空白、怨他連原配死了,都不肯正式迎娶他母親……
一連串的怨,在長時間的發酵下,讓他以為自己是恨父親的,於是他千方百計與父親作對,父親要他往東、他偏要往西,父親希望他學好上進、他偏給他捅出一大堆樓子,父親希望他繼承杜氏企業,他偏要遠渡重洋到美國落地生根,為的就是讓父親心碎難過。
然而這麼折磨父親,他真的痛快滿足了嗎?
其實不然!
仇恨本來就是一把雙面利刃,劃傷父親的同時,他也傷了自己,只是受了傷的他,不知該如何自我療傷,只好選擇繼續傷害父親、傷害自己……
如此惡性循環,難怪他對父親的積怨愈來愈深,與父親之間的關系也始終無法融洽。
如今他雖然找出問題的癥結點,但是他依然無法立即與父親握手言和。三十年的鴻溝太深了,他一時之間難以跨越,或許靜待時間的沉澱,能夠漸漸消弭這道鴻溝,到那時,或許他會真心誠意的喊他-聲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