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答應過爸爸,暫時留在台灣、不回美國的,不是嗎?"她努力掩飾不安的模樣。
"唔,本來是!"
"本來是?"
"沒錯!我本來打算留在台灣一陣子,好好陪陪我媽,但是'我的老婆'不讓我回房睡覺,我也沒辦法,只好回美國去了。"他佯裝無奈地搖頭。
他的話讓童羽嫻忍不住紅了臉。"你該知道,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你這是在抱怨我失職了?"他的眼中投射出邪惡的光芒。"我可以在今晚就彌補這個過錯。"
"不要——"童羽嫻差點尖叫。"呃……我的意思是,這里還有一間客房。"
"偏偏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非主臥房不睡。"他是存心刁難她。
"我可以去睡客房。"
"這麼說吧!只要你拒絕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就會解讀為你厭惡我,我不是個喜歡自討無趣的人,到那時我就會離開台灣。只是你知道的,我母親身體不太好,要是我這一走,她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那可就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那個不肯接納迷途知返丈夫的妻子的錯!"
"你——"
童羽嫻險些被他氣死,他的刁鑽狡猾,她前所未見。
她真想不顧一切趕他出去,可是她擔不起氣死婆婆的惡名,只能咬牙暗自承受怒氣。
"現在我可以留下了?"杜仰恩拎著行囊回頭,心情愉快地走向主臥房。
啊!勝利的滋味,真是難以言喻的美好。
洗過澡,童羽嫻穿著她衣櫥里最厚重的一件睡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找了個離杜仰恩最遠的角落,貼著床緣靜靜躺下。
她渾身僵硬緊繃,一動也不敢動,運呼吸都小心控制,像躲避駭人的妖怪似的輕淺緩慢,唯恐呼吸聲太大會被怪物發現、活剝生吃下肚。
和她的膽戰心驚相比,杜仰恩就舒適愜意多了,他大方地在床上伸展修長的四肢,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享受第一回合的勝利。
或許是長途飛行使人勞累,沒多久,黑暗中就傳來他規律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童羽嫻悄悄轉頭,就著窗外微薄的月光,窺探杜仰恩的動靜。
她瞧了好半天才看清楚,他將雙手枕在頭部下方,許久沒有動靜,看來應該是睡著了沒錯。
她這才放松緊繃了許久的心情,微微吐出一口氣。
心情松懈之後,睡神也開始襲向她,原以為一定整晚無法入睡的她,在這種充滿詭異氣氛的情況下,竟也閉上眼,沉沉睡去。
第五章
清晨啁啾的鳥鳴,從臥房的窗台上傳來。
童羽嫻咿唔了聲,翻轉身體,抱住身下的大枕頭。
唔……枕頭溫溫的,很舒服,可是——怎麼這麼硬?
她愛困地閉著眼,伸手模索著枕頭的質料。
奇怪!這個枕頭的質地,怎麼不是綿布的?這種光滑的觸感是——
她抬起上半身,撐開乾澀的眼皮往下一看,正好看見杜仰恩赤果的胸膛。
他——他怎麼在她床?!她驚恐地瞪大眼,飛快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對了!她在他的脅迫下,不得不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剛開始的前半夜,她不但睡不著,而且連動都不敢動,就怕他突然獸性大發,朝她撲過來。
可是熬呀熬的,他真的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有跨越雷池一步,她才慢慢相信,他沒有侵犯她的意圖。
他悠長平緩的呼吸聲,像是一劑催眠藥,讓她的眼皮逐漸加重,意識也漸漸模糊,白天的勞累,實在讓她熬不住了,不知何時,她終於合上酸澀的眼皮,沉入香甜的夢鄉。
只是——她明明記得,昨晚他們保持很遠的距離呀!為什麼早上醒來,昨晚的位置完全改變了?
她急忙挪動雙腿,想離開他身上,可是才一移動大腿,就與他腿上平滑的肌肉相摩擦,她屏氣凝神,輕輕掀開覆蓋在兩人身上的薄被,低頭一看——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因為她的睡衣竟然卷到腰部,露出粉色的蕾絲小褲,而他身上只穿著一條白色的三角緊身內褲,兩人白大腿以下,根本是緊密相連。
"啊——"此時此刻,她只能尖叫。
"唔……鬼叫什麼?"睡得正香的杜仰恩被尖叫聲吵醒,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你——你怎麼只穿著內褲?!"她飛快跳下床,拉齊身上的睡衣。
"睡到半夜覺得熱,就起來把衣服月兌掉了。"他坐起身,懶洋洋地回答。
"你怎麼可以因為熱,就隨便月兌掉衣服?"這樣根本不尊重身為同床者的她!
"我隨便月兌衣服?"他眯起眼,危險地瞪著她。"搞清楚!我本來就習慣只穿內褲睡覺,昨晚是為了尊重你,我才勉強穿上衣服,但是睡到半夜又悶又熱,實在很不舒服,我才起來月兌掉的。"
別把他說得好像隨時想強暴她的一樣!
"就……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把衣服月兌了呀!"害她看到他的內褲,唔,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把最後一件內褲也月兌了?我已經解釋過我月兌掉衣服的原因,請放心,就算太陽出來了,在燈光下看起來不美味的東西,在陽光下看起來也不會好吃到哪去!"他憤然譏諷她引不起他的。
其實在她無意識摩挲他大腿的時候,他的險些克制不住,當場蘇醒過來,只是他死也不願承認,自己對這女人有,所以勉強壓下當時的沖動。
"啊!"童羽嫻突然發現,現在爭論他該不該穿衣服睡覺,已經來不及,因為時鐘已經走到七點半,再不準備出門,她就要遲到了。
她決定暫時休兵,轉身先往浴室沖,準備打理好,出門上班再說。
杜仰恩見她走進浴室,立即倒頭繼續呼呼大睡。
昨晚他也沒睡好,她身上的香氣太誘人,害他必須時時刻刻看緊蠢動的欲念,這樣怎能不累?
童羽嫻從浴室走出來,見他又倒頭睡去,也沒時間多理會,從衣櫥抓出套裝,到浴室換上之後,便飛快離開房間。
早晨慌張出門的童羽嫻,像個陀螺似的,一直忙到下班,才暫時停止手邊的工作。
可是下班之後,她依然不能好好休息,她必須代替杜振毓參加一場非去不可的應酬。
好不容易和心愛的舊情人重聚,他可是一下班就往家里跑,這類重要的應酬,他幾乎都委由童羽嫻代為出面應付。
每每忙到深夜,筋疲力竭的童羽嫻才能踏上回家之路。
因為今晚在筵席上喝了點酒,所以她沒有自行開車,而是改搭計程車回家。
到了住處的巷弄外,她心想才一小段路而已,自己走進去就好了,還可以順道吹吹風、清醒一下,於是便請司機停車。
她在深夜人跡稀少的巷弄里行走著,這一帶是高級住宅區,警方的巡邏還滿密集的,因此治安向來不錯,她也很放心地一路吹著風,慢慢走向自己所住的高級公寓。
眼看著只差幾步,就到公寓的雕花大門前,她更無防備地悠閑走著,忽然從一旁的電線桿後頭,伸出一只粗壯的手臂,用力將她拉到一個隱密的角落暗處,小心地避開上方的監視器。
他顯然已經觀察很久,而且相當了解這一帶的環境。
"啊!你要——唔!唔——"
童羽嫻嚇得想尖叫,卻被對方捂住嘴,再加上一把尖刀抵著脖子,讓她想叫也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