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渾身繃緊,警戒地望著那扇陳舊的木門。
這次會是誰?難道又是嚴御恆?
她放下衣物走到門後,緊張地問︰「是誰?」
「方小姐,我是房東太太。」
原來是房東太大!
方湄這才放松緊繃的情緒,拉開門,朝門外胖胖的婦人打招呼。「房東太太,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房東太太搓手望著地板,像有什麼話想說,卻難以啟齒似的。
「房東太太如果有話想告訴我,盡避說沒關系。」方湄體貼地說。
「嗯……」房東太大感激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別開視線。
「是這樣的……因為我……這個房間突然有急用,能不能請你……搬出去?」
「搬出去?」方湄傻眼了,她才剛搬進來呀!
「房東太太,為什麼要突然請我搬出去?」她震驚且不解。她不相信不過一天的時間,這房間突然有了非得要回去不可的神奇用處。
方湄望著房東太太愧疚不安的神色,想起今天嚴御恆離開時,臉上篤定陰冷的神情,她驀然明白了。
「是不是有人要你別把房子租給我?」
房東太太依然別開頭,不敢看她的眼楮。「真正的原因請你別問,你所付的押金和房租,我會全數退還給你,總之……請你搬走吧!」
方湄沉默了好一會兒,知道無法改變房東太太的心意,只能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等東西打包好,我馬上就搬走。」
「真的很對不起!」房東太大再次向她道歉後,便倉促離開。
到了樓下,嚴御恆早己在那里等著她。
「她肯搬了?」他拿下餃在嘴里的香煙,轉頭注視房東太太。
「是的!我看得出她很為難,但還是同意搬走。」
「很好。」嚴御恆從上衣口袋拿出支票本,開了一張五萬元的支票給她。「這是補貼你所損失的房租,其余剩下的,就當做是你替我辦事的費用。」
「不用了!」房東太太急忙道︰「這些錢我不想拿,我只希望我兒子在嚴氏企業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就好了。」
「當然!他若是表現夠好,我還會大力提拔他。」
「那我就先謝過您了!」房東太太感激地朝他行禮。
原來她兒子剛在嚴氏企業找到一份工作,嚴御恆得知這件事,便利用她兒子的前途稍加要脅,即使房東太太本來不想逼方湄搬家,也不得不乖乖听從他的命令。
房東太太走後,嚴御恆抬頭望著一樓的窗口,透過薄紗飄動的窗簾,隱約能看見方湄縴細苗條、忙著四處收拾的身影。
不能怪他卑鄙,這是她逼他的!
是她堅持不肯回到他身邊,逼得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讓她回心轉意。
他舉起微顫的右手,深吸一口煙,然後眯著眼,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
他拒絕去深思,心中的恐慌代表什麼含意,他只知道,她是屬于他的,他絕不允許她從他身旁逃離!
既然沒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那麼他只能用不光明的手段,將她逼入絕境,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主動回到他的懷抱。
香煙燃到盡頭,他將煙蒂扔在地上,轉動鞋尖將火捻熄。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望著紗簾內的縴麗身影,喃喃自語地立誓。「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放你走!」
接下來的日子對方湄來說,像是一場永遠也擺月兌不了的惡夢。
她簡直像被惡靈附身,連一天平靜的日子也無法過,無論她搬到哪里,總在她剛搬進門後沒多久,房東就來敲門。
有的語帶歉意,有的態度惡劣,他們找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她搬出去。
無數次的奔波勞累,已讓她脆弱的身心到達所能負荷的極限,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任何一次變動了。
她放下最後一箱物品,環視這間位于郊區髒亂的小綁樓,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居然淪落到,必須住在這間像倉庫一樣的閣樓里!
她還記得一開始,她滿懷希望的找房子、買日用品,認真地布置她與孩子未來的家,而今呢?半個月過去,她被永無止盡的搬家過程,折磨得身心俱疲,她再也看不到,自己與孩子的未來在哪里。
難道她真的只能像條走投無路的流浪犬,毫無尊嚴的回到嚴御恆身邊,接受他所謂「為她好」的安排嗎?
不,她不想認命!她性格中倔強的因子,不允許她認輸。
既然已下定決心離開他,那麼她不會再走回頭路!
她還未獲得充分的休息,敲門聲又響起了。
不她在心中哀嚎,干澀的雙眼痛苦地閉上,不想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殘酷事實。
「方小姐,你在嗎?」房東太太尖銳的聲音,隨著敲門聲在外頭響起。
她長嘆一聲,扶著牆壁支撐已體力透支的身軀,緩緩走向不斷砰砰作響的門。
「方小姐!」一打開門,身材干瘦宛如枯材的房東太太見到她,立即毫不留情的開口。「能不能請你馬上」
「搬走是吧?」方湄疲憊地替她把話說完。
房東太太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不過還是立即接口道︰「沒錯!這間屋子我想挪做倉庫用,所以能否請你搬出去,你所付的費用,扣掉今天的租金和你用的水電費,其余的我會退還給你。」
「今天的租金?」方湄真的覺得好笑。「王太太,我剛走進這個房間還不到一個小時,根本用不了幾塊錢水電!再說,我們明明簽過租約,你答應租我一年的房子,如今才一天你就反悔叫我搬出去,請問我還得付你房租嗎?」
方湄本來不想計較一天的房租,但是因為房東太太實在欺人大甚,方湄才會氣不過與她爭論起來。
向來喜歡佔便宜的房東太太自知理虧,這才不情不願的改口道︰「好啦好啦,今天的房租就算是我的損失,你趕快搬出去就是了!」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搬走?」方湄問。
「當然是現在,請你馬上就搬。」
「現在?」方湄再次感到震驚.「已經這麼晚了,現在要我去哪里找房子?」
「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你趕快給我搬出去就對了。」
望著房東太太刻薄的嘴臉,方湄無力再爭辯,只能疲憊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立刻搬走就是了。」
她只慶幸有幾次的前車之鑒,所以她沒把東西從箱子里拿出來,連箱子都還原封未動,至少省去一點麻煩。
「那就麻煩你了!」房東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下樓去,準備領賞。
「這是答應給你的五萬塊。」
嚴御恆將早已開好的支票,交給房東太大,她一看到支票,眼楮立刻睜得比碗還要大。
「謝謝!謝謝喲!」
貪心的房東太太拿著支票,歡天喜地的走了,嚴御恆鄙夷地冷笑了聲,轉頭仰望閣樓那扇小小的窗。
現在她應該正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搬離吧?
她比他所想的還要固執,她離開他已經過了半個月,歷經多次的搬遷奔波,她依然沒有半點軟化的意思,看來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與他斗到底!
他陰郁不悅地沉下臉,眸中出現強硬冷酷的神色。
他絕對不會心軟!只要她一天不回頭,他就不讓她有安寧的一天,他要逼得她連片遮風避雨的屋檐都找不到,如此她才會心甘情願回到他身旁。
他看見方湄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立即閃到電線桿後頭,不想與她正面接觸。
他暗中觀察她,看她吃力地搬著一個看來相當沉重的大箱子,緩慢步下樓梯,她將箱子放在門前的台階上,然後彎腰喘息片刻,又轉身準備上樓,打算去搬第二趟。